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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共赴虎山（第1页）

决斗已然结束，丁少安依旧深深回味着沙威砍出的最后一刀，他问华良：师兄，他这是什么招法，竟有雷霆万钧之势，没想到，酒鬼沙威是一个用刀的高手。

华良淡淡一笑：依我看，他既非刀法精湛，也非老谋深算。俗话说，困兽犹斗，绝地反击。沙威终日浑浑噩噩，但骨子里有一股原始兽性，求生本能极强。正是这种本能，让他砍出了超越极限的一刀。十分罕见。

此时，失去左臂的沙威，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呆立在原地。他迷茫于，为何自己竟能一刀扭转局势，他本以为自己死定。

那一刀的力量、那一刀的精妙是哪里来的？他也想不明白。

上帝，今天救了我两次。他安排了一切。沙威喃喃地跪倒，随后便失去知觉。

黑鹫号代理船长马佐斯，决斗中死亡，将被海葬。

黑鹫号的船员们，依然不想放过独臂的沙威。毕竟，他炸了船，让大家伙儿全都失了业，这一趟为期半年的远洋航行也将颗粒无收。

落难船员们，要求白鲸号船长伍德交出沙威。

伍德断然拒绝：你们和沙威，都是我救上来的，必须听从我安排。在我的船上，禁止再起纷争，你们和沙威有什么恩怨，等靠岸下船后，再行解决。

白鲸号上，由于救上来三百多人，空间变得极度拥挤。

三百中国劳工，被安排在一个货舱。

这个舱里堆积大量木箱、木桶和麻包，人们只能挤在货堆缝隙里休息，如此，只容下了三十来人。另有五六十人，挤在走廊和楼梯上。还剩下两百余人，只能逗留在上层甲板，忍受夜晚海风的吹袭。

莫大、辜义雄等人，都留在外面吹风，把位置让给了那些身体老弱的劳工。

正当他们以为，将会度过一个难熬的夜晚。有人抱来了绒毯，在人丛中走动，将毯子一条条分发。

莫大啧啧道：嘿，少见，洋人也发善心了。

然而，当发毯子的人走近，借着防风灯，莫大等人才发现，这竟然是个中国人面孔。只是，这人没有留辫子，且穿一身洋人衣装。

这八成是个东洋鬼子。丁少安猜测。

来人走到他们面前，递上毯子，说的却是中国语言：朋友，海上风大，拿条毯子挡挡寒气吧。倘若仍旧不够，可再来问我。

莫大不接毯子，却跳了起来：奇怪，奇怪，你是中国人？你的辫子呢？

送毯子的人笑了：我去花旗国，学习机器制造之法。留着辫子，做事恐不方便。

丁少安忍不住插嘴：《孝经》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

丁少安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指出对方乃不孝之人，这么说过于冒失，赶忙闭了嘴。

那人又笑：时代已大不同，过去的许多旧历旧制都在改变，我相信，迟早人人都会剪去辫子。

华良赞许：孝，乃心之持念，不必拘泥外物。这位兄弟，我赞同你的看法，辫子剪去又何妨。

那人见华良是直爽洒脱之人，拱手施礼：小弟叶韶城，广州府应德县人。

至此，叶韶城和华良等人，成为挚友。

交谈中，华良等人得知，叶韶城的洋人师父老汤，是白鲸号船长伍德的好友。

于是，他们委托叶韶城去向伍德提出请求，倘若航行中遇到去往南洋的船只，希望伍德安排他们离开白鲸号，搭上前往南洋的船。

叶韶城当即表示没问题，伍德这人不错，再加上老汤说情，事情铁定能成。

第二天一早，叶韶城便带来消息，伍德已满口应允，一旦遇到开往南洋的船，就会沟通对方，把莫大、华良、辜义雄、丁少安等四人送过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