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行,本是挺麻烦的事。
泠然被朱见济拉着疾步往宫门走,扫了眼身后一大堆低头跟随的尾巴,陆子高和苏小序不算,除了怀恩、碧晴和沅儿之外,看起来每一个都像奸细。
果然,还未出午门,就有一队禁卫军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明朝的御林军说起来是天子直系近卫部队,应该直接听命于皇帝,下辖京师四十八个卫所,拥有兵力二十余万人,谁要是控制了这支部队,也就等于控制了京城。
当然,作为一个傀儡皇帝,是不太可能掌控御林军的兵权的,泠然看到巡逻的那头目顶戴不算高级,见了成绶帝虽然率众跪地行礼,但态度甚是生硬,参拜毕,直接仰首问道:“不知皇上要往何处去?”
泠然静静看着少年天子将会如何处理,不知哪一本书上说,一个人能不能成大器,跟他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是息息相关的。
成绶帝还略带稚气的脸此刻紧紧绷着,因为还握着她的手腕,她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应该是气的。
“滚开朕要去哪里,难道要向你们报备?”他声音上扬,尺寸拿捏得倒是不错,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有天子的威严。
那头目愣了一愣,眼神闪烁,显然被皇帝喝得有些慌乱,可能正在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办。
泠然正想乘热打铁,随在他们身后的怀恩已开口斥骂:“尔等是天子禁军,皇上要去哪里,跟随保卫也就是了哪里容得你们追根究底?”
皇帝出来得突然,想事品级高的统领之类都不在场,怀恩又是司礼监大太监,平日里在成绶帝身边侍奉看不出他的威风,此时一张扑克脸冷得可以吓死人,气势上完全压住了这一干御林军。
不过他们平日里肯定是得了楚留香方面的严令,不太可能让皇帝轻易进出的,可怀恩话里等于已允许他们扈从同去,故此那头目也推托不得,只能道了声:“遵旨护驾”退在一旁让道准备跟随着,想是这样也不违反相爷的密令。
成绶帝丝毫不让步,堂堂正正出了大明门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老大一支队伍,只好登上御辇,摆驾往西厂督府而去。
天子身旁可没泠然坐的地方,好在她不是个裹了脚的闺阁千金,随在辇旁装宫女,眼角瞥见皇城一边的侧门已有飞马奔出,想是急着请示楚留香去了。她不由庆幸古代通讯不发达,相府距离皇宫平时马车要走半个多时辰,就算飞马跑去,等到楚留香出动,近在皇宫附近灵济宫前的西厂厂署都可以走两三个来回了。
上辇之前,成绶帝手上执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在泠然手中印了一下,行走中她摊开手掌一看,见上头竟盖了皇帝的一方私玺,红彤彤地好不醒目。
这玩意必然是用来准备不时之需的,看来正太小皇帝心思甚是缜密,也许是担心他不能亲自见到两员将领,或者要与她分头办事,让她做个印信的。
在佩服小皇帝的同时,她赶紧垂下手,以免将盖在上头的印弄花了。
西厂在历史上仅仅短暂存在过,因其办案严酷,手段残忍著名,其中汪直更是佼佼者,而如今坐在西厂督主位置上的人正时这个臭名昭著的宦官。
西厂衙署门楣上高悬着一巨大绣金麒麟通兽铜牌,漆黑的大门,让人望而生畏。
“皇上驾到——”的高呼之后,内中匆匆跑出一群番子来。
为首的一个二十上下年纪,除了脸色有些阴沉,其他倒跟正常青年无异,眉目还挺周正的,不过颧骨有些内凹,只见他双手合拢,疾行几步跪在辇前道:“奴才汪直,接驾来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阉宦泠然看他对皇帝的态度倒还恭谨,不免存了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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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七三 又见彭伦
一七三 又见彭伦
不等御辇落地,成绶帝就跃了下来。
此前他跟泠然商量过若没有楚玉的帮助该如何行动,泠然当时出了个主意,他还未能肯定,这时他那幽深漆黑的眸子中不免带着几分疑虑,望了她一眼。
泠然轻轻点头,鼓励他勇往直前。
皇帝也很上道,死马且当活马医,负手问道:“逆臣赵辅、彭伦关押在何处?引朕前往。”
汪直到底不比那些御林军的头目,凑在边上赔笑道:“牢狱之中,戾气冲天,恐对皇上不祥,楚太傅已命奴才等连夜审讯,不出几日供状定会呈到皇上面前,还请陛下回銮。”
“朕既已来了,岂有不亲自问一问的道理?前军都督府何等重要,若都是这些狼子贼心之辈混在其中,那还得了”成绶帝一边说一边已往里走去。
他到底是皇帝,西厂皆是宦官,宦官天生就是皇帝的奴才,连汪直也不敢公然挡住他的去路,面上一片难色,只是随在一边极力劝止。
不过汪直随在身边的话,就算他拦不住成绶帝,进去面对着赵辅和彭伦也不能面授机宜,泠然心中暗暗着急。
汪直油嘴滑舌地不肯领路,还笑问道:“他们还没定罪,皇上怎么一路骂着逆臣过来?是否听到什么谣言?不如由奴才们好好审讯一翻,才可知他们到底犯了多大的罪。”
成绶帝也不理会他的绕圈圈,直问道:“你是不让朕见了?”
“奴才岂敢!”汪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那就带路”成绶帝干脆直接,一副不容人推脱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