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谷衡拉着都玉环离开县学,却一时不知该把人带到哪去。
他自己昨日刚因都玉环的事情和母亲吵了家搬出来,若今日把她带回去借住,只怕是嫌母亲没动手打他了。
“珺燕,你刚刚那样对你父亲不太好。”
都玉环双眸微瞪:“他刚刚污蔑你是狐妖!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呀?”
谷衡眉头微微向上皱出一个小八字,内疚之情占了满面:“《诗经》有言:‘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他们即便污蔑我,也是为了你好。”
他又低下头,眼中徒然生出几丝悲伤:“我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身为父母有多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你今日那些话,着实会让都伯父寒心。”
这话勾得都玉环想起儿时与父亲其乐融融得场景,心中一酸。
“我当时也是生气。我爹他从见你第一面就一直针对你,今日连狐妖这种都编出来了,我怕他会伤害你。”
谷衡上前一步,握住都玉环搅在一起的手指:“我不怕。虽然我觉得你做的不对,但你能维护我,我很开心。”
他用手指摸索着都玉环的手背,细腻的皮肤让人爱不释手。
“父女哪有隔夜仇,等晚些时候,你回去与都伯父认个错,我想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都玉环心里认同他的说法,可心里别扭:“我上午和他吵架,下午就回去认错,也有点太没面子了。”
“那明日。等睡过一觉,或许都伯父也原谅你了。”
都玉环点头应下。
只是她急匆匆跑出来,别说行李,便是连个荷包都没带。
“只是我近日因备考住在县学,留你一人与母亲独处我又惦记。”谷衡满面为难,“你是知道我的,钱财从来都是身外之物,只怕我二人身上的银两加在一起也不够住一夜客栈。”
都玉环见此,怕他忧心:“没事,我与锦绣绸缎庄的张家小姐交好,我去她那里借住一晚便可。”
“可她若是不收留你呢?”
“那也还有李小姐王小姐,你放心,我不会没地方住的。”
都玉环安抚了谷衡后二人分开,她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她口中的那些闺秀确实与她交好,但借住进去总要人家父母同意,可她离家出走正是因顶撞长辈引起,只怕伯父伯母心里会有微词。
而实际情况却超出她所料,她那些交好的朋友好似皆被人打点过,统一了口径不能收留。
有两个朋友明面上拒绝,却又在她走后命贴身丫鬟追来塞给她一袋碎银。
带来的话也是让她找个地方住一晚,明日早些回去认错。
都玉环知道,这其中肯定是父亲的手笔。
都玉环第二日醒来吃过早膳,磨磨蹭蹭地走到都府门口敲门,门房来了见是她,刚要开门便被内里出来的一位年轻妇人拦下。
“等等。”妇人迈出门槛,将府门那一道门缝挡在身后,“二妹,你昨日不是说不回吗?今儿怎么在这儿啊?”
这位妇人正是都家嫁到隔壁州府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