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地方不好做手脚,便把良田换做了沙地……这位夫人成亲已经七八年,被这几百亩地虐的心烦意乱,种地还不够人工钱,不种的话就只能看着它长草,总想卖出去,却总是卖不出去。这会儿有人要买,怎么能不开心?
两方一合计,大家都各让一步,二百八十亩的地,一千两现银交割。连瑜这边拿钱给了这位夫人,这位夫人当即请中人在京里寻个小铺面:“一千两银子,捡好地段,临街的房子买上他三四间,租出去一年也能赚个百十两。阿弥陀佛,可算不用看着这地长草了!”
三百多亩地,一千两银子就搞定了。卖地的人十分满意,买地的人也觉得幸运极了,真真是皆大欢喜。
连瑜买了地,便找了附近的村民帮忙做平整,又让中人帮忙去寻一队靠谱的建筑工,这边写信让丽苏准备迁厂子,跟工人们商量,能过来的一定请过来,不怕工钱高!连瑜虽然不算太在意玻璃泄密什么的,但是能多吃几年独食还是更好的。
于连瑜而言,他并没有准备把玻璃工艺捂在手里太久,在他看来这个东西的市场非常大,市场做大了,就算他个人产出的比率降低,那总量还是高的。当然了,绝对不是现在,他现在还在积累财富,自己的地位也不是很高,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干这种事儿:好歹要等他本人站稳脚跟,别人都动摇不了他之后,这时候他已经把名声打响了,就算有人仿造,只要他这边应对得当,保证自己的利益还是没问题的:撇脂策略什么的,当年郝家一家子玩腻了的,太熟练了!而且他真不希望百十年后,这种工艺又像前朝一样出现断层:要让它成为一项普及的工艺才不会在历史中被冲散消失,这样子失传的技艺还少么?那太可惜了。至少,在玻璃这方面,连瑜不希望出现这种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_^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时已经是八月;连瑜的亲事被定在了次年三月,正好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芳姐每日里忙忙碌碌地为儿子准备成亲的东西;时不时回秦府看看冯文跟秦昭;偶尔还能跟着冯文出去逛逛街,日子过得十分安逸。
当然,芳姐心情好,除了儿子终于定亲以外,能在二十几年后与青梅竹马的邻居大哥重逢也是重要的缘故之一。
顾惜之此人,颇有些文人的牛心左性;小时候还算是个谦谦君子;可连遭变故之后;他过的艰难,脾气不但没给抹平;反倒越发地犯起犟来。说起来,他这个破脾气简直跟连曾有一拼,当然区别也是有的:连曾的犟是埋在他温和的表情下头的,他当日被点了探花,那绝对不可能只靠一张脸,他脾气温和,带给有礼,举止也十分得益,只是骨子里太过耿直才落了那么一个下场;相比之下顾惜之的倔是从里到外的,骨子里犟得很也就罢了,偏偏外头也有棱角,动辄一句话能噎死人,跟人交谈起来也颇有点干巴巴没滋味的意思。
如果说连曾当年是不愿意圆滑处世,顾惜之就是压根就不懂怎么圆滑处世,也就是仗着确实有几分有才华,再加上御史这个位置本就是得罪人的,他这个脾气反而是官家喜欢的,要是换个位置,他这样的脾气呆在天子脚下,那早就得罪一大帮人然后自己把自己埋了去了!
顾惜之这个破脾气,除了他自家人不得不忍以外,估计芳姐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不觉得他气人的人了。
这会儿,顾惜之正皱着眉毛念叨:“我昨天的奏本被压下来了,中丞不许发上去。”
芳姐笑道:“你不是说刘中丞为人正直,对你也十分照顾么?想必是觉得你那奏本有不妥之处吧!”
顾惜之点点头:“嗯,说这时候发这个奏章不合适。”
芳姐笑笑:“若确实不是时候,那不发上去倒是好事儿。”
顾惜之叹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御史,本就该凡不合适的事情便应该说出来……唉,这官做得久了,反倒没有昔日的胆子了,想想真是惭愧。”
芳姐抿嘴笑道:“为人处世,哪里光能直着往前冲?况且若是正经的大事,自然要坚持己见;可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什么都要提一提扭一扭,时间久了,被官家厌恶了丢了官,那才是想做事儿都做不成了!”她看顾惜之的脸色不好,便又笑道:“又不是毛头小子了,轻重缓急本就该分的清楚的。昔日我家老爷为了能让上头能够顺利的播下钱粮来修堤坝,还不是把昔日秦大人送他的古砚台送了人!这说起来还算行贿呢,可他你能说他就是错的呢?”
顾惜之叹了口气:“他自然没做错什么……”说着自嘲道“连益之确实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为了百姓愿意去送礼,这样的人,难怪昔日会为了发妻拒绝白相提亲。说起来,这两件事,看起来是一弯一直,其实却是殊途同归。”顾惜之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冲着芳姐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听你一席话,茅塞顿开!是我太过执拗了!”
顾惜之虽然迂,却还不到迂腐的地步,更不是蠢人,考上进士的哪有几个蠢的?不过是经历的影响,让他容易钻牛角尖罢了!过去妻子在的时候还能哄哄他,让他的性格圆回来不少,可现在顾夫人都去世好几年了,给他留下大大小小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成亲了,可十七岁的二儿子却因为守孝到现在连亲事都没定呢!小儿子才十岁,女儿十二,小的两个教育问题他要管,二儿子的亲事他也要操心,上班的时候忙,回到家里继续糟心。
这年头父父子子那一套摆在那里,有哪家的父子能正经谈心?顾惜之本来就不善交流,这种情况下,他的寂寞可想而知,时间久了,脾气便越发暴躁起来。许多事情并不是他没本事想清楚,不过是一个不小心,钻了牛角尖罢了!这会儿芳姐软语温言地几句话,竟让他觉得毛孔都熨贴起来:心中只道果然香香还是这么温和体贴,到她这里总是能放松下来。却不知道,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是他绷的太久太累,芳姐温柔是一方面,她的出现恰逢其会又是另一方面。
这会儿他看着芳姐,想起同僚曾提出想要给他介绍一位大龄未婚的老姑娘做续弦,心中不禁想:那位姑娘如今不知道嫁人了没有?想来她便是再怎么贤惠懂事,想来也比不上香香的一半儿吧?想到这里又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顾惜之啊顾惜之!你妄读了这么多年圣人书!人家待你如亲兄,你心里却想这些有的没的!呸呸呸,你也算个读书人!心里这般想着,便有些坐不住,面色仓皇地跟芳姐告辞,匆匆地离开了连府,只让芳姐心中纳罕:我这是说错什么话了么?虽然心中疑惑,但也知道顾惜之一向古怪,心里想了一下也就放下了,然后让人递了帖子,给冯先生回信,应下明日一起去扑绣线:那家绣铺子货品齐全也就罢了,偏还提供了关扑赢绣线绣布的游戏,彩头不贵,难得的是扑法安排得十分有趣,开封城里的许多闺阁女子都去玩。芳姐如今不缺钱,连瑜每月给她的零花钱十分充足,偶尔也会让自己放松一下。
这边连家一派祥和,那边秦家的状态也不错。
如今秦明进了开封著名的之远大学堂,这是开封城里著名的蒙馆,也是蒙学里民办公助的样板,四十年前由当时已经致仕的冯太傅开办,当时在位的还是先帝的父亲文皇帝,文皇帝听闻自己的授业恩师要开学校,大手一挥,便把前朝一位王爷的王府划给了老师开办学校,后来又把隔壁的房子也征收了统统塞给冯太傅……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这座之远大学堂已经是全国闻名的蒙学馆了;招收从七岁到十三岁之间的孩子,教育费由国家负担一部分,私人赞助一部分,学费免费,纸笔钱免一半儿,学生们只需要负担另一半的纸笔钱就行了————当然,成绩还的话这一半儿的纸笔钱也可能免了。
这蒙学一般不招转学生,不过秦节好歹也是个侍郎,让孩子在个蒙学里插个班还是没问题的,而现任的山长冯博士听说秦节送孩子过来,立刻拍板免了秦明的笔墨钱:原来他听说了秦昭在江宁捐书楼的事儿,对秦家的印象十分的好,觉得这样人家的孩子肯定差不了,随便考了几句,果然知识扎实,直接把秦明丢到了毕业班了,然后又向秦节提出,自己的夫人过几日请客,秦昭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坐坐:这样爱书且的姑娘必然是好姑娘,他们家最喜欢了!
秦昭初到开封的时候也认识了几个闺秀,不过大多都是秦节同事的姑娘,结果冯山长一句话,她的名声刷刷刷地就上去了:我勒个去,拿自己的嫁妆钱捐书楼!这姑娘真是爱书啊,真是土豪啊,真会花钱啊……
说起来,一座书楼几千两银子,放在江宁挺土豪的,放在开封,当然也土豪,但也就是土豪罢了,不至于让人惊掉下巴,但是名声好那是一定的。在冯夫人邀请了秦昭参加了一次聚会之后,秦昭很快认识了不少夫人跟千金,因她也算个好相处的,所以大家再有什么交际,便也经常想起秦昭来:这样一来,秦昭也就顺利成章地融入到开封的闺秀圈儿。当然,她很快被这些人容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秦昭是如今风头正盛的丽妃娘娘的好朋友,三五不时便要入宫去,那是见皇帝都不算费力的姑娘,谁敢无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