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可有约了商家?”小厮恭谨的问道。
白苏一时还未缓过气来,十三答道,“我等想见茶商吕氏,并未有约。”
一般真正的权贵都是如此,若是有身份卑贱的人问话,自是侍婢或者小厮代答,否则可就是自降了身份。那小厮一见白苏这伙人也是如此,越发确定他们必然身份高贵,也不敢再多问,而态度越发恭敬,“是,是,吕氏方才约见完商客,此刻正是空闲,奴这就领您过去。”
这船一共有三层,底层船舱一般用来堆放一般货物,第二层则是住着一般商人。
小厮一行人随着小厮往船只的最顶层走去,这船极大,甲板空旷,中间有一个方形的凹陷,整个船身顶层从侧面看犹如一个“凹”字,从楼梯下去,四面皆是华美的客房。
一行人刚刚站定,白苏正在打量环境,却闻左手侧的第三间房中,传来一阵阵婉转的呻吟声,间或有几声粗重的喘息声,和着床榻的摇晃吱呀,令人口干舌燥。
然而白苏一下子便听出不对,里头无论是那粗重的喘息声,还是婉转娇吟,竟然均是男子
白苏不自然的咳嗽几声,余光瞥见十三和几个剑客神情淡淡,暗暗道自己依旧不够淡定啊
小厮脸色变了几变,咬咬牙,走了过去,轻轻叩门,“吕公,有贵人来访。”
里头静了片刻,才有一个中年人带着微微的喘息声问道,“何人?”
“雍国。纳兰氏。”十三朗声道。
纳兰修此名因一首《将进酒》和神秘美丽的盆景而名扬四海,吕氏身为消息灵通的大茶商,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静了一会,屋内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打开房门,目光在天井中的几人面上一扫,最终落在白苏苍白的面上,疑惑道,“是花境的纳兰氏?”
白苏同时也在打量他,这个男人长相一般,然而从内而外的散发一种沉稳之感,使得他并不出色的长相平添了几分男人味,虽然已经四十多岁,身材却高壮。
他裸露在衣袍外的颈部和脸部均泛着潮红,显示还未退却的情欲。
白苏知道他的疑惑,却也没有解释,叉手道,“正是。”
中年人忙还了一礼,“不知贵客降临,请恕吕某怠慢之罪,快请进”
“客气了。”白苏也不多说,领着几个人进了屋。
房间内极尽奢华,暗红色的纹花锦绣帐幔,紫檀木几两侧雕刻两只栩栩如生的貔貅,地板上都铺着竹席,可以随处而坐,随地而卧,整间屋子散发出一种糜烂的味道。
内间一个年轻人有些不悦的声音道,“是何人?”
中年人似乎怕他说出什么不敬的话语,立刻道,“是花境之主来访。”
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只听那声音近在耳边,“传说花境之主是位鹤发童颜的长者,看来传言有虚呢。”
帐幔被挑开,走出一个俊秀的年轻人,面白唇红,脸盘和鼻唇均十分娇小,柳眉弯弯,秋波盈盈,若不是七尺之身,竟是比白苏还要像女人。
他朝白苏施了一礼,缓缓朝主坐上走去,那走路的姿势明显不自然。
白苏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方才还盘旋在脑中的攻受问题,已经一目了然了。
“不知纳兰先生来访,所谓何事?”中年男人道。
白苏瞬间分析出眼下情形:这中年男人应当是吕家管事,年轻人则是吕家嫡子吕言。主人不问正事,一个管事却先发话。
而且方才白苏关注攻受问题,也并非全是因为恶趣味。时下虽男风盛行,而断袖之恋却是受到唾弃的,也就是说,把男人当作玩物来把玩可以,但毕竟是不和阴阳的,世人绝不能接受两个男人相爱。
身为主人,绝不会有谁被把玩。吕言和这管事的情形,便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们是恋人关系,要么就是这个管事真正的身份比商贾的吕氏要高出许多。
若是第一种还好,万一是第二种,那事情就复杂许多了。按照顾连州查出的消息,楚辰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势力,除非他背后有真正的主人。而这吕氏茶商,很有可能也是势力的一部分。
有了这点怀疑,白苏迅速打消了原来要抢过云雾茶舍茶叶来源的念头,笑道,“在下此番前来,委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在下家里的老爷子喜好品茗,听说宁国生产碧螺春和雨前龙井,而吕氏又是宁国最大的茶商,想必能弄到上好的茶叶,在下为讨老人家欢心,只好厚颜前来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