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近,曹丕站在御帐之外,遥望着井陉关城,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
‘哼,二弟呀二弟,连三弟都斗不过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反得正好啊,我还愁找不到借口除掉你呢,这回正好,我可以名正义顺的宰了你了。’
曹丕的得意是有理由的,经过一个多月的相持,曹彰的盛气完全被打压了下去,如今他已经被压制得龟缩于关城上不敢露头,而自己的兵马则逼城下寨,渐渐打出了气势。
曹丕仿佛已从平阳失利的阴影下走了出来,从刘备那里丢失的信心,他在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弟这里又找了回来。
“陛下,陛下——”
慌叫着大步奔来的是刘晔,这位在曹操时代就负责情报的老臣,如今在曹丕这里同样受到了重用。此番征太原,曹丕留陈群与夏侯憞守邺都,又派了司马懿前去协助曹仁与曹真守许洛,刘晔则被带着随同出征。
刘晔的表情是那样的惶恐,曹丕敏感的意识到,这位老臣似乎是带来了什么不吉的情报。
“刘爱卿何必这般心急,随朕里边说话。”
曹丕拂袖入内,他是不想在外边听刘晔当众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以免影响了军心。
当刘晔脸上挂着汗珠奔入御帐中时,曹丕已经端坐于龙案之前,面色沉静,眉色却又焦忧的注视着匆匆而入的刘晔。
“是不是有什么不利的消息?”曹丕调整好了心态,主动问道。
“是……是的,陛下,这是徐州方面传来的急报。”刘晔大喘着气,连脸上的汗都顾不上擦一下。
曹丕眉头一皱:“莫非是朕那族叔不肯就犯,胆敢不回京受审不成?”
刘晔极力的平伏下胸中的波涛,长吸了一口气,默默道:“曹洪和臧霸已经拥立济北王在下邳称帝了。”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然后,石化的曹丕感到胸中似乎有无数条毒蛇在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那是一种生不由死的痛,痛得最后他几乎麻木得觉察不出自己还活着。
“陛下,陛下……”
刘晔的呼叫像是一根救命的绳子,将曹丕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上来,在登上山崖的那一刻,曹丕只觉胸中翻江蹈海一般巨荡,“啊”的大叫一声便吐出一枝血箭。
“陛下你怎么了,快,御医何在!”刘晔惊得大呼小叫。
曹丕赶紧示意刘晔不要激动,这一口血吐出去之后,曹丕的精神反而像是回复了几分,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有气无力的说道:“朕没事,不要叫御医,朕怕动摇了军心。”
刘晔苦叹一声:“可是这件事终究是包不住的,很快就会人尽皆知,这军心动摇是无可避免的。”
“刘爱卿,你向来受父亲信任,朕也一向仰慕你的足智多谋,你告诉朕,朕应该如何应对如此的乱局呀。”曹丕一把抓住了那位须发斑白的老臣的手,用祈求的口吻问道。
看着曹丕这副可怜相,刘晔心中颇为不忍,他强定下自己纷乱的心神,沉吟良久,方道:“为今之计,陛下必须急派人去往许洛,稳住中原的形势,使河南各州郡不至于为贼所惑,然后再想办法派兵将叛贼尽数剪除。”
曹丕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苦焉焉道:“如今二弟与三弟尽反,西面又有刘备虎视,朕现在是四面楚歌,如何能同时应对这么多的敌人啊。”
“陛下千万要沉住气,依老臣之见,形势绝非如陛下所看到的这般严重。济北王虽叛,但曹臧二人所握之兵不多,一时片刻难成气候,陛下不若派人前往东吴,策封孙权为吴王,约割徐州于孙权,如此一来,便可令东吴出兵牵制住济北王。至于刘备那边,他眼见我魏国烽烟四起,有分崩之险,多半会选择坐观成败,然后再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刘备这一路暂时也不必担心。这个时候,陛下便当集中精力,先平定任城王之乱,然后趁着东吴与济北王厮杀之际,率军南下将之扫灭。如此,则内乱皆平,便可趁势与东吴和好联手,共同对付刘备这个大敌。”
刘晔不愧是从乱世“苟延残喘”至今的“老不死”;在这样混乱如麻的局势中,竟然在片刻间的功夫,便曹丕设计好了一套起死回收,扭转局势的方略。
时值如今,曹丕已是彻底的乱了心神,有人能他出这么一个“听起来很美”的计策,他就该谢天谢地了,所以,曹丕根本来不及细细琢磨,当即道:“好,就依爱卿之计,你速速去办吧。”
…………关东的乱局,俨然又回到了董卓时代的群雄割据,而关西之地,却是一派太平祥和。
平阳之战结束的很及时,十几万的军队回到关中之后就地解散,府兵们得以赶在秋收之前回到自己的田间,秋收并未因战争而受到多大的影响。而且老天眷顾,这一年风调雨顺,又是一个丰收年。秋收结束之后,各地空荡荡的粮仓又满了起来。
喜获丰收,刘备的身体也因这丰收的喜悦而好了不少,于是他便在皇宫之中设下盛大的宴席,一者庆祝大丰收,二者也为表彰在伐魏之战中有功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