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现在性命垂危,随时会有人再度加害,不得不小心。
而且,就算在牢狱中见到那个用左手的黑衣人,慕晚晴也依然无法对安道远释怀,正好左大安刚刚归来,就让他在旁边,一来是保护玉堂春,二来也是试探安道远。
“那个黑衣人手劲奇强,用手就能扭断狱卒的脖子,但是,他却选择毒药,显然,他最初的打算,是希望我们认为,玉堂春是畏罪自杀,而非他杀,也幸亏这样,不然,玉堂春现在只怕已经……”慕晚晴分析道,有些迷惑地道,“只是,我不太确定,对方是早有预谋呢,还是突然起意要这样做呢?”
“应该是突然起意。”玉轻尘淡淡地道,“你在守着玉堂春的时候,我审问过狱卒,据他们说,按照轮值,今晚确实是被杀的那个狱卒轮值,并非刻意安排;再说,如果双方是预谋要杀玉堂春,那么,在今天之前,尤其是在我们到达温州之前,有的是机会下手。那样好的机会都没动手,显然,这次谋杀也是临时决定的。”
“那就有另外一个问题了,为什么突然要杀玉堂春?”慕晚晴继续分析道,“就像公子所说的,之前,他们有的是机会动手,却一直按兵不动,反而今天在没有足够安排的情况下仓促动手?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们有了玉堂春弟弟的消息,他们害怕我们会打动玉堂春,泄露他们的秘密,所以决定杀人灭口。”
玉轻尘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低声道:“是我疏忽了。”
他的声音很小,慕晚晴并没有听清楚,而云安然却不知在想什么,垂首敛眉,表情深沉,一直都没说话。
“但是,公子,你不觉得时间上太紧了吗?我们才刚推断出秦怀扬是玉堂春的弟弟,然后我就赶去大牢,可是,双方却比我更快一步,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难道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里吗?”
云安然却忽然眉头跳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还有那个黑衣人,我几乎能肯定,岑怀德之色与他有关,但是,他到底是谁呢?”慕晚晴思索着,回想着那黑衣人的身形,眼神,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却绝对不是安道远或者谢书贤,想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云安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锦绣楼遇到周继顺,那时候,他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云安然想了想,道:“似乎是右手。”
“是吗?”慕晚晴有些失望地道,“我记得好像也是,还以为我记错了呢?”
“可是,”玉轻尘瞥了眼云安然,隔着夜色迷雾,云安然虽然没有看见,却依然感觉到其中的锐利和试探,“据我所知,周继顺似乎用的是双手刀?云公子不知道吗?”
云安然面无表情地道:“不太清楚。”
“是吗?”玉轻尘淡淡一笑,语调低缓,却满是刀光剑影,“我有一件事很不解,据我所知,云公子机敏练达,武功也相当不错,为什么在温州大牢却接连两次失手?先是没能阻止黑衣灌玉堂春毒药,后来更是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杀了狱卒灭口,几乎将此案线索全断,我很好奇,不知道云公子是失误呢,还是另有深意?”
云安然勾唇,眼眸中波光闪烁:“玉三公子以为呢?”
“我不知道,”玉轻尘盯着迷雾中那道耀眼的身影,淡淡道,“我只想劝告云公子,小心引火自焚!”
“这句话正是我想奉送玉三公子的!”云安然冷冷地道,言语中已经夹杂了丝丝怒意,“请玉三公子不要太自视甚高了,毕竟,这里是温州!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算计什么,但是,请你分清楚轻重缓急,以免引火烧身!你无所谓,但是累及晚晴妹妹,就太过了。”
“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玉轻尘并不否认,反问道,“可是,云公子你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云安然斩钉截铁地道,“一直都很清楚!”
随着时间的流逝,淡淡夜色渐渐弥散,但原本稀薄的雾意却渐渐浓重起来,然而,再浓重的雾,也无法遮掩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他白衣淡雅,他华裳夺目,两人隔着浓雾对视,几乎连彼此之间的空气中都是冰霜。
“你们在干什么?”
无论慕晚晴多迟钝,多沉迷在案子里,这时候也明显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常,又是急又是气:“嫌我们现在的形势还不够乱?非要内斗一番,来增添情趣?都给我够了!”
云安然忽然身体微颤,转向慕晚晴,轻声问道:“晚晴,你信我吗?”
慕晚晴想也不想就道:“为什么不信你?”
云安然闭目,胸膛急剧起伏,有些激荡的情绪,使他一时间怦然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许久才低声道:“那么,希望你能一直相信下去。”说着,既不解释什么,也不挽留什么,转过身,足尖轻点,几个纵跃,这道华贵的身影就消失在迷雾中了。
“云安然——”慕晚晴来不及,转过身,望着玉轻尘,“公子,这……”
她顿足叹息,这是怎么回事啊?
“晚晴,”玉轻尘低低地道,“你怪我吗?”
慕晚晴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儿,才道:“公子,我明白你的疑惑,虽然我也不知道牢狱里云安然为什么会失手,可是,我愿意相信那只是失误。公子,你跟我说过,不管我是谁,是什么身份,我都是晚晴,是你所认识的晚晴;对我来说,云安然也是这样,他偏向皇上也好,偏向楚笙也好,但是,他始终都是我认识的云安然,他不会害我们的。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公子,你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