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把杜杰恩完完整整还给你。”
话落,许流星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许朝暮扶额,太阳穴跳得她眼皮都在疼,不知是因为瘴气有毒,还是因为心口憋闷。
这孩子,到底是遗传了谁的脾气?
门外,打斗声透着肉搏索命的狠,不时有几枚乱弹击碎血肉。
但到底不敢乱来。
伤敌一人,自损八百的蠢招,恐怕只有戚家做得出。而作为曾经的幽灵头目,亦是血脉和身份永远无法撼动的杜氏少主,杜杰恩的庄园,放眼世界也没有几尊大佛敢动土,更何况是戚家那种渣滓。
许流星握着枪的手不停发抖。
所以,那些人都是冲她而来。
准确来说,是冲她腹中骨肉而来。
燕筑南庭不能诞生出一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如今,杜铭德全部的血脉,都在这座庄园里了。
好一个残忍的组织!
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又能碍着他们争权夺势?碍着他们翻覆天下?
她明明已经打算扔掉那微不足道的良知,和那可悲可笑的正义感,守着她的爱人和孩子,永远留在这片玫瑰花海了。
许流星扯了扯唇,凄惨地笑出声。
她闭了闭眼,再撩睫,眼底已是一片比屋外暴雨更绵密的冰凉。
庄园视野开阔,能埋伏狙击手的暗处不多,有了七九的助力,杜杰恩得以抽身去逐一解决那些麻烦。
所以此时门外,只剩了七九一人。
那个过分年轻也过分挺拔的身影,像顽石一般堵在门口,宽阔的肩膀不停起伏,满脸血污映得那张冷白的皮格外狰狞残忍。
他就这么高高地站着,绝情地睨着,任由鲜血顺着手背往下淌着,一双勾缠人魂的眼眸裹着化不开的浓黑,而那一弯锐利的眼尾坦坦荡荡地扫着一片触目惊心的戾。
他为她挡住了这场张牙舞爪的雨,撑住了这片摇摇欲倾的天,却依然被那瓢泼的冰凉,生生浇成了一只跋扈嗜血的野兽。
许流星抬手捂住唇,她的手没有挡住用于呼吸的鼻子,却还是透不过气。
距她不过五米的地方,仅一墙之隔,刀刃的白光冲淡了鲜血的暗,七九见血封喉,拆骨剜肉的狠辣动作,快得她看不清。
然而他亦是足够狼狈,那条重伤过的胳膊,在无可抑制地发抖。
只是,从始至终不曾蹙过眉。
细数起来,这好像是许流星第一次,目睹七九杀人。
他乖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