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尹九郎和头戴斗笠,身穿长袍的阿荣再次去了渡航寺上香。
趁僧人不备,两人飞身上屋顶,偷偷潜进了后院。
佛堂内众僧正在敲木鱼念经,尹九郎低声和坐在最靠外面的一个小和尚道:“小师父,住持让我来找无因,烦请叫他前往正殿。”
小和尚乖巧地点点头,悄悄走向厉中渊。
厉中渊听说住持找他,不觉有诈,便出了佛堂。
尹九郎极快地跃到他身旁,伸手便点了他身上几处穴位,强行将他带到屋后。
厉中渊的内力被封,张口不能言,怒目相向,却只能任由摆布。
阿荣褪去外面的长袍,迅速和厉中渊对调了衣服,又给他粘上事先准备好的胡子,再把斗笠给厉中渊一戴,看起来便是一个大汉。
阿荣已被易乔剃发易容,变成了厉中渊的模样。他过了一会便低着头悄悄回到了佛堂,继续敲木鱼念起了经。
原来尹九郎这招用的是“偷梁换柱”。
尹九郎在厉中渊耳旁道:“我主人有事相求,你若想离开此地,便随我来。”
厉中渊喜出望外,他早已厌烦寺庙清苦的生活,只是一直无法逃脱镜台大师的看管。
如今既然有人前来搭救,又是有事相求,还事先准备好了调包计,看来是万无一失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于是他点点头,顺从地由尹九郎带着出了山门。
阿荣算了脚程,料想尹九郎已经带厉中渊安全到达客栈,他便趁僧人不备,偷偷撕去易容,脱去僧袍,露出里面的骑马装,再戴上幅巾,大摇大摆地下了山。
等众僧发现僧人无因失踪时,易乔等人早已启程赶往南道县。
厉中渊二十多年不曾下山,早已物是人非。
一路上尹九郎与他同骑一马,却只顾和其他人说话,既不理会他的眼色,也不给他解穴。
厉中渊有满肚子的疑问,却口不能言,心中满是郁闷。
关柒影一路上取笑阿荣的光头,阿荣本来不是在乎外貌之人,但他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所以一直闷闷不乐,想着回到夔城要如何向母亲解释。
易乔只好宽慰他:“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难道还怕长不出新头发吗?回去我就给你粘一个假发戴上,包管别人看不出。”
“公子,我怀疑书生就是有意戏弄我,想这样一出损招。”
“胡说,我是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冲突。否则一旦和镜台大师动起手来,你我能讨到什么便宜去?”
尹九郎看着阿荣,也忍不住想笑,虽然戴了斗笠,但还是有些怪异。
说笑归说笑,众人心里却并不轻松,只盼着马儿能快点跑,也盼着堤坝能还能经受住洪水的冲击。
眼前这几个年轻人厉中渊是一个都不认得,只觉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并不知他们暗地里打了什么算盘。
五人日夜兼程,终于赶回了济滩坝。
这些天似乎又下过雨,水已经漫到了坝顶,坝体石缝处已经开始渗水。
再不开闸便要决堤了,真是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
厉中渊的穴道已经被全部解开,他早已不知江湖事,刚听说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当今中原第一大帮派钜园的园主时还半信半疑。但看易乔的气度从容,又能轻易将自己救下山去,便又多信了几分。
他拱手道:“易公子冒险派人将我救出生天,贫僧……呃……老夫铭感五内。”
厉中渊做了二十多年和尚,一时还改不了口,但内心又觉得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颇感尴尬。
易乔面对这个昔日的杀母仇人,内心无比憎恨厌恶,但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暂且忍耐。
他冷冷地道:“不必客气,我们救了你,你也须为我们做一件事。”
厉中渊一生已是作恶多端,也不怕再做什么恶事,心想大不了就帮他们杀几个人,便痛快答应了。
易乔不想给他解释过多,就带他到了大坝边上,让他潜到水里,找到阀门机关,打开三个闸门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