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乔在夔城等了十日,常玖毫无音讯。
正当阿荣收拾马车要赶回华凌城时,常玖出现了。
易乔依旧戴着斗笠出来见他。
“前辈可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我伤已养好,敝主交代,让我好好听命于易公子。至于见面之事,敝主说不着急。”
你天天都跟着我,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当然不着急。易乔心中暗暗说道,但却无可奈何。
他知道若这个神秘人想见他,早就露面了,不必常玖传话。他之前放常玖回去,只是想告诉神秘人,他用常玖刺探自己这个事,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不必装神弄鬼。
“那便有劳前辈前往新天寨一趟,打探一下毛商玉夫妇对南宫缺到底有何意图,受何人指使。”
阿荣本以为像常玖这样心高气傲之辈,必定不愿真心听易乔指使,正等着看他翻脸。
不料常玖居然恭恭敬敬地道:“遵命!”
常玖走后,阿荣问道:“公子,你这棋下得我真是看不懂了。”
“我最早怀疑有人跟踪便是在新天寨附近。先是马车坏了,接着马病了,我们走投无路,只能去新天寨。那天早上遇到毛参玉差点不能蒙混过关,又是这个神秘人帮我解了围。随后种种怪事,似乎都和这个神秘人有关。他既然想我们去新天寨,必定是有某种原因,那干脆就让常玖把他真正的意图告诉我们吧。”
“如果他真有什么意图,怎么可能告诉我们?”
“无论如何,对新天寨多一点了解,我们才能确定下一步该如何走。况且新天寨始终对南宫缺是一个潜在威胁,若能就此解决这个后顾之忧,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纺云县。
百日之约已至,阿荣仍是上次一身富家公子的行头,易乔也还是假扮小厮。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带上了岑同溪。
易乔敲开了金灵儿的家门。
“你们可算来了!”开门的是金灵儿的母亲。
“成了吗?”阿荣着急地想一睹传闻中的双绣百花。
“算不算绣成了我不知道,反正我女儿是绣瞎了双眼。”
老妇人边领他们进屋边埋怨道:“她的嘴还不知道能不能治,现在眼睛又不行了,如何是好!”
“娘,能绣出‘双绣百花’,瞎了我也高兴。”金灵儿坐在桌旁,大白天的也点着烛火。
只见她双目迷离,似乎已经看不清了。
易乔并没有急着看绣品,而是示意岑同溪为金灵儿把脉。
“绣娘,这便是我家公子给你请的神医。”易乔道。
老妇人“啐”了一口,大失所望道:“莫不是欺我老太婆无知,我们路口的张郎中都已七十五了,他来看了都说没法子治。她这么个年轻丫头,敢称神医?”
岑同溪并未搭话,只是不紧不慢地为金灵儿把脉。又翻开金灵儿的眼皮,拿着烛火细看。又轻轻揭开她的面纱,仔细查看她的唇缺。
末了,岑同溪对金灵儿道:“姑娘且宽心,目力确有损伤,幸而时日不长,我可为你针灸数日,敷以药草,虽不能痊愈,但也可恢复往日十之七八,但做刺绣怕是不能了。”
“那我这嘴唇呢?”金灵儿满怀希望地问。
岑同溪轻轻拍拍她的手,道:“唇缺可治,但需完全听从我的安排,过程中若是放弃了或有违背医嘱的地方,恐怕这个嘴唇就彻底毁了。还有,你得承受得了这份非人的痛苦。”
“只要能治好,即便是五毒噬心之痛,我也能忍。”
女子爱美之心,或许只有女子会懂。
岑同溪轻声道:“放心,我定会让你的皓齿红唇倾倒四方。”
岑同溪将自己带来的药箱检查了一遍,又叫阿荣去附近找了几味药材,便开始了金灵儿的治疗。
她先是给金灵儿在承泣、睛明、风池、翳明、合谷、足三里穴等处扎针,又用捣好的药草敷在她的双眼上,蒙上黑布。
“敷药一个时辰之后取下来,明日再敷第二次,早晚我再给你施针,连续三日,眼睛便可有好转,再喝一个星期的药应该会有明显好转了。这三日里不可见光,所以黑布不能取,也尽量别睁眼。”
金灵儿只觉眼睛凉凉的,甚是舒服,便顺从地点点头。
“接下来我会用针封住你身上的其他穴位,将曼陀罗花混合生草乌制成麻药涂在你的嘴唇上,短时间你的嘴唇不会有感觉。然后我会用小刀刺破唇缺处的皮肤,将流出来的血加血余炭、百草霜、藕节炭等药粉调制成止血药,再用绣花针把桑皮里的筋线穿起来,把两边缺损的皮肤缝合,然后抹上止血药。五日之内不可哭笑,不可触碰,只能小心喂粥水。待一个月后,唇肌长满,去掉丝线,便成了。这一个月无论如何痛痒,切记不可用手去抓,否则将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