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璇轻拍着夏明明的肩膀,柔声劝慰:“别再伤心了,你知道么,你们姐妹能够和好如初,她那几日有多高兴,就连观星时,都会提起你,相信盈姐在天有灵,也不会愿见到你一直为她难过。”
“星璇姐姐,”夏明明转身趴在纪星璇肩上,抱着她失声啜泣,“为什么是我四姐,遇到这种祸事。为什么是她?为了能重振我们夏江家的声名,她比谁都要努力都要用心。她又没做过该死的坏事,为什么死的人是她,为什么?”
纪星璇无声一叹:“生死有命,谁又说得清楚。”
义庄门外,余舒一手托肘。摸着下巴转身离开,眼中尽是猜疑:生死有命吗?
在丫鬟和纪星璇的劝说下,夏明明总算忍住了伤心,吩咐请来的脚夫将棺材抬到义庄后面的寒洞。等事情办妥,纪星璇才告辞先行乘轿离去。
夏明明一个人站在义庄的庭院中,看着她背影那身太史书苑的制衫。抬起手抹了下眼角的泪渍,低下头,看着脚边掉落一方白色丝帕,抬起了脚,踩在上头。脚尖慢慢碾动。
不远之外,纪星璇坐在轿子中,抬起两指压了压微微跳动的右眼,放下手,隔着衣袖。摸了摸左手腕上一枚滚圆的突起,心又重新静下来。
***
“景尘。你此番下山,将逢一场大难,有性命之虞,为师亦不可帮你化解,你一定要自己小心,切记不可轻信旁人,切记。”
“景尘,二师伯给你的挡厄石一定要收好,非是心性良善者,不得给予。这红尘中能人不少,不外有人认得此物,若是被拿去另作他用,恐造孽缘,你一定要及早收回。”
“景尘。。。”
景尘。。。。
“唔!”
景尘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背后的单衣汗湿,露出了脊骨的线条,抬手扶住隐隐作痛地额头,发出一声低吟,喘息渐渐平复,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正值夜色。
快要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从梦中惊醒,自从能够开口说话起,他就反反复复地开始做梦,梦中总能听到有人在对他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内容不尽相同,他却听不懂他们讲的是什么。
披上外衣,景尘走下床,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喝下,胸前躁动不息,似有什么要发泄出来,他起身开了门,站在静悄悄的院子里,呼吸了几口夜风带来的凉气。
借着淡淡的月光在院子中搜寻了一圈,他在墙边捡起一段树枝,左右轻划了两下,找到了一丝感觉,脚步朝前一错,几乎用不着思考,身体便有了动作。
挑剑、直劈,旋身、斜削,纵跃、反撩,疾刺、横扫!
夜深人静,小院中忽起了一阵风声——
“噼啪!”
景尘眼中光芒一胜,手中树枝应声而断,化成了几截落在地上,只剩下短短的一头握在他手中。
景尘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候,只觉得浑身畅快无比,丹田微生出一股热气,不但感不到一丝疲惫,反而一身轻松。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想,他已经记起了什么是武功。
景尘看了一眼余舒房间的方向,决定明早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小鱼若知道他武功恢复,应该会高兴吧。
丢了手里的树枝,景尘打了一盆水清洗身上的汗水,回到房里,毫无困意,便点了灯,坐在窗前的书桌边上,打算将梦里听到的那些话记下来,白天再看一看,或许就能想起些什么。
***
“什么?你昨晚上起来练剑?”
早饭桌上,余舒一手还抓着汤勺,嘴里的粥粒喷出来,扑到对面的人脸上,夏明明嫌弃地蹭了下额头,端着碗往余小修那边挪了挪。
“嗯。”景尘奇怪地看着余舒,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她不是该高兴吗?他记得还在船上时,她不止一次可惜他忘记了武功。
余舒看着景尘迷惑的模样,大为火光: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使剑,结果吐了血晕过去,我请了郎中回家,怎么和你说的?怎么和你交待的?休养!你现在需要的是休养,谁让你半夜三更爬起来练剑,睡不着就闭着眼睛数羊,不喜欢羊就数老虎,数狗数猫都行,就是不许你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