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熙熙攘攘地闹市,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天香楼前。宋海珠见着酒楼,也没再继续追问方才的事,旋即兴高采烈地带着洛宁下去了。
到底听别人说的那只是耳闻,直到吃进嘴里,洛宁泪眼汪汪一边嘘嘘吸气,一边吃着椒麻鸡,既痛苦又快乐。
此时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跟着宋海珠一起大口大口的吃着,被辣得吸气喝水,吃得满手都是油。仿佛有那么一瞬回到了湖州和父亲母亲知韫哥哥一起生活的日子。
母亲虽不喜她吃辣,但也不会禁止,反而是知韫哥哥,会配制温和的香料做吃那些好吃的给她。
“洛宁,尝尝这个椒麻鸡的鸡翅膀,卤得香喷喷地,咬一口可劲道儿又有味儿,完了吃在嘴里非常刺激,嘘~”她一边吃着,一边辣得嘘气。
“海珠姐姐,真好吃……嘘……哈……我从没吃过这样香的鸡……只是有些许咸了。”
“啊!我知道了,江南,对,就是你在的湖州那边儿,我听太妃娘娘说,那吃的可淡口。”宋海珠将鸡翅膀啃了一半,询问着,“要不下回我让厨子少放些盐,我无所谓,咸淡都可以的,我对好吃的向来不挑,太妃娘娘都说我天生享福的命,唔哈哈哈!”
洛宁强忍住心中的笑意,她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宋海珠了!
“等下,我要带你去京城最大的戏班棠春阁。那里才是京城一等一的好去处呢,不仅有唱戏儿好手玉屏春,还有会翻跟头的猴子!洛宁,你肯定是没见过的!那猴子还会顶碗。”
“那洛宁必定要和海珠姐姐一起去看看啦!”
“走,这就去!那猴子是戏班主的干儿子呢,他可是当宝贝的!”
用过饭后刚歇一会儿,宋海珠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洛宁出了天香楼的雅间。
方才上楼时,洛宁也注意到了,天香楼上下共五层,一楼中央有个戏台子,这里时不是时有一些卖艺的人来演奏。戏台周围摆满了桌椅,迎来送往地,也是热闹非凡。二楼到五楼便是更高级的雅间,方才她们就在三楼临窗边的一个雅间内。
“却说啊,如今顾首辅下狱了,京城第一才女,顾首辅的孙女竟是四处求告无门。”
“那前几日不是有人见她去杨次辅府上了吗?虽说二位大人政见不合,不相往来,可那杨二公子确是顾首辅的高徒呢。啧啧……这杨二公子竟然连自己的师妹都不管,那可是如仙似玉的冷美人啊,若换做是我……”
“你懂什么?别看杨二平日里一幅清冷矜贵的模样,实则最为冷血淡漠,毫无人性。你看他,自己的恩师出了事,这都几个月了,他楞是就不管不问。前些日子因为顾首辅,杨二连户部侍郎的官都被停了,只留下詹士府那一虚职,你说他杨二会不恼不恨?”
几个读书人模样的青年说得起劲儿,复而又互相斟酒,喊小二添了几盘爽口的凉菜。
“我呸,杨二还有那杨三皆是虚伪鼠辈,品行如此恶劣之人却占着高位,只是苦了我等默默无闻之人。”
“杨晟真啊,你们想想,他爹是次辅大人,三叔又是二品大员,嫡亲的姑母又是当今梁王妃,凭此身份,他替顾首辅求情,不管结果怎样,他定然会平安无事。可是迟迟却不出手,甚至连试都不试,莫非是想等那顾小姐走投无路,再折返回来求他,由此,便抓紧了顾小姐的命脉。就算是为婢为妾,顾小姐也没得选。毕竟,顾首辅一倒,顾大公子被贬,顾家便没人了。”
“无耻之徒,无耻之徒,杨晟真这厮,真应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领着洛宁下楼的宋海珠步伐一顿,蹙眉抿唇看向方才声源传来的方向,她不屑地撇了撇唇,将洛宁带到了一根柱子旁,随即气势冲冲地大步走向那边。
“你们方才说什么?”
宋海珠一袭雪青色襦裙,骤然站在一桌喝酒论事的男人身后,那些人霎时目瞪口呆,看着面前芙蓉面,柳叶眉,樱桃唇的女子欲言又止,一时连酒碰到嘴边的酒都忘了喝。
“姑……姑娘,……来此做何?”
宋海珠柳眉倒竖,看着这一桌昏黄不济的人,心中更为厌恶,俯身抓着放才破口诅咒杨晟真的墨色布袍的人,“怎么,敢说却不敢认,你们这些穷酸书生,说轻了就是背后论人家事,说重了就是污蔑朝廷命官,改当何罪!”
那人被宋海珠抓着前襟,勒得几欲窒息。
“姑娘……你……”他剧烈地咳嗽,方才喝得酒正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怎么了,他杨晟真敢做还不让我们说。哦~你这泼皮女子是不是和他有一腿儿,如此维护他!”
这桌上另一着青色襕衫之人站起来指责编排宋海珠。
听到动静,周围的人遂而聚在一起暗自偷瞄宋海珠并窃窃私语。
“好,既然你今天非要欠揍,就别怪姑奶奶我打死你!”
宋海珠当然受不了这气,杨晟真是杨府的嫡长孙,未来的杨氏宗子,亦是她母族一脉未来的家主,岂能如此受人诋毁!这般,不就是在打她母亲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