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可在?”
“诶,客官,这就来。”
洛宁拿出一枚腰牌,这是父亲临终前托人带给她的,亦是父亲拼搏半生的成果。拿着腰牌。便可以动用所有永诚商铺的资金。
“东家来了——”范掌柜正打着算盘,蓦然看见身前杏眼桃腮的妙龄女子,颇为惊愕。前段时间看到的东家分明是个中年的贵夫人啊。
不过也就是乍然惊愕,无论是谁,他们皆只认腰牌不认人。这也是洛宁的父亲韩然曾经定下的规矩,商铺繁多,况且以后要将资产留给女儿女婿的。用腰牌就方便些许。
“掌柜的,可否支给我五百两银票?”
杨府家大业大,况且杨太老君以前便是定南王府的嫡女,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洛宁虽然孤身一人,但是韩然确是给女儿留了不少傍身的。
“五百两?东家前段日子不是支走了两万两银票了吗?”掌柜狐疑地瞅着她,不悦道,“近来生意难做,京城也就一家永诚铺子。况且永诚也有永诚规矩,剩下的真的不能再支了。不然铺子该开不下去了。”
洛宁听到两万两的时候心中诧异,不可置信的看着掌柜,声音也近乎颤抖“是……谁……支走了两万两?”
“东家不认识那位东家吗?瞧着像是挺富贵的。”
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腰牌,明明她没有给过任何人啊!流云院里能贴身伺候她的只有……云芝!
云芝是姑母的人!
洛宁再也无法平静,是啊,她早该想到的,之前只听父亲说过还有一位远嫁京城的姑母。但是这十几年间从未联系过,乍然间父亲病逝,这位姑母从天而降……
那些曾经抛弃父亲的族人自然是惧怕杨家的权势的,姑母如此,便可顺手牵羊。
洛宁又气又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姑母保住了父亲留给她的财产,但是这财却不是她的了……
“东家,要不这样吧,银票是拿不出来了,您若是急用,店里还有一块上等的徽墨,暂且能抵不少银子,这是百年古墨……”掌柜的犹豫片刻,还是将拿墨包好递给洛宁。
洛宁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她躺在床榻上,望着帐顶一言不发。
现在,她连银子都没了,出去也是没有活路了,只能靠着姑母。可是姑母却也不是真心待她,姑母夺了她的钱,甚至还想让她与人做妾。
姑母也不是真正为了她好,保不准让她嫁进去做妾会有什么阴谋。
洛宁气呼呼地翻了个身。她眼眶湿润,若是知韫哥哥和父亲没有出事该有多好,她们一家人在湖州,日子不知道会有多美好。
到时候,知韫哥哥会成为湖州远近闻名的大夫,她跟着父亲一起行商。她和知韫哥哥还会有一群可爱的小娃娃,挤进她怀里奶呼呼地喊她娘亲……
知韫哥哥……
枕面逐渐湿润,洛宁漆黑的眼睫上早已是湿漉漉的一片。这里不是她的家,就算是哭她也不敢哭出声来,到时候引来了云芝,便又是一番解释。
记忆中的轮廓和当日那舒朗温润的笑容融合在一起,不知为何,洛宁现在很想去找二表兄,希望他能准许自己抱一抱他,就像抱着知韫哥哥那样。
“唔……”
知韫哥哥!
洛宁将自己缩进锦被里,压低眼帘,抬袖拭去泪水。她不能在这般懦弱地任人宰割!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姑母说的倒是轻巧,大房的管家太太郑氏出去名门,虽然外表看起来和和善善的,但是洛宁和杨嘉雨聊天时,听她说以后二哥是要娶荥阳郑氏的女儿的。如此,大房太太更是无法容忍一个爬床上位的表姑娘!
现在姑母拿着父亲给她的钱,便是掐着了她的命脉。她没有傍身的钱财,就算是逃又能逃到那里去呢?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洛宁根本不敢想那些城外流民过的那种日子。
如今,纵然心中恼火,姑母自然是不能开罪的。至于二表兄杨晟真,她不愿做妾,可是又不能违背姑母的意思。且她还想要回自己的钱财。
洛宁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完全笼罩在被褥中。狭小黑暗的环境刺激着她的大脑,逼迫她做出决策。
她想念知韫哥哥,也想逃脱姑母的掌控。如今,也只有,暂时应承了姑母,顺着她的意思,接近二表兄。或许有日和二表兄熟络了,她还能从姑母那里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更好的是,还能说服二表兄,给她说上一门好亲事,后半生也有个保障,如此才可以逃脱姑母的掌控……
“洛姐姐,你在吗?”门外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洛宁忍不住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