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白泽那一脸猜透你心思的得意表情,江湛通却浅笑不语。
芙蕖歌舞厅。
沈锦棠和李恪观看着水幕中江湛通将昏迷的萧默然和蔺如初送回22世纪的情形。暗暗呼出一口气,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想不到,太子哥哥居然有这样的苦衷!”李恪将杯中酒一口喝尽道。“母亲当年曾经对我说过,太子哥哥本来贤德非常,却因一场大病性情大变。想不到他居然是被强行抽离了一魂一魄!更想不到的是,我原来早就被父皇和太子哥哥强行排除在了皇位继承人选之外!亏我还自认聪明,苦心经营,我的行为,在他们眼中恐怕早就是一场笑话了吧!”他拿起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
“我猜你不是气这个吧?”沈锦棠重新给他拿了杯子倒满酒。
“你越来越聪明了!”李恪道“我只是气,为什么是三哥?”
“四王爷当局者迷,我这旁观者不妨为您细数缘由!”沈锦棠笑着将长发挽起,用玉簪固定,“前几年我细读过唐史,虽然您那三哥的记载不多,但是我却觉得,他是一个罕见的精明皇帝!”
“何以见得?他一手将大唐江山相让给武氏,还精明?”
“那大唐有没有灭亡啊?”沈锦棠道“没有,自武氏掌权以来,除了国号暂变,李氏宗族被屠戮几支之外,她的功绩确是不可磨灭的,而且,在她的高压统治下,李氏还出了李隆基这样一位一代雄主!若我猜测不错,定是你那三哥已经预感到李氏宗族由于常年的富贵已然出现腐朽之气,而他的众多子嗣中也唯有太子宏有治国之才,可是由于李氏的宗族诅咒太子宏根本没办法继承帝统,所以他不得不转移目标,设下重重圈套将有眼界,有野心也同样有手腕的武氏一步步引向权利巅峰,让她逐步掌权,借她的手将李氏宗亲中的败类铲除!而同时,他秘密在朝中扶植忠于李氏一族的亲信大臣,将他们安插在重要位置上,让武氏虽然做了女皇却在立嗣一题上想偏向武氏子弟的决定举步维艰,迫使她不得不在薨世后将皇位留给你那位雄才大略的侄孙,从而保障了江山仍可归还你李氏执掌!这样巧妙的心思,步步为营的计划还有他甘心被后世嘲笑为窝囊皇帝的隐忍,俱让人叹为观止,四王爷还认为你三哥他碌碌无为吗?”
“不过一本史书而已,你居然可以猜测到这么多?”李恪纳闷的问。他从不觉得沈锦棠能聪明如斯。
“不要看表面,你看看高宗在位时候的大唐领土就知道了,他在位时候的大唐领土可是唐朝所有皇帝在位时期最大的!能够支撑这样幅员辽阔的版图,岂是一个小家子气的无能皇帝能够做到的?”沈锦棠笑道“别忘了,我也算宗室出身,从小在权谋中浸淫成长,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注:关于沈锦棠和李恪等人的故事欢迎移步拙作《锦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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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蔺如初轻轻揭开床帐,李承乾侧卧在榻上温柔的看着她。
“对不起!”蔺如初语带哽咽的道。她的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
“来。”李承乾向蔺如初招收,如初依言坐到他身畔,李承乾从袖中拿处一条素色丝帕,为蔺如初抹干眼泪。
“我已想尽办法,却再难两全。”她低声道“唯有舍君一身安社稷。”
“我自出生便受尽家族宠爱,那时父皇还是秦王,太子是我大伯建成,大伯与四叔较好,却与父亲不睦,纵使如此,大伯四叔却对我仍疼爱非常,不,应该用溺爱才对,尤其是大伯,他从未拒绝过我任何的要求,只要我要,他想尽办法也要帮我达成心愿,所以我和他相处极好,那个时候,只要我去,大伯无论多忙都会立刻放下手中事务陪我玩耍,可是我总能感觉得到,他会用一种非常悲哀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自己却不知怎的潸然泪下,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那日你与我说出了缘由,我才知道,原来大伯对自己和我未来的命运都已经心知肚明,却根本无力制止,他只希望我的童年过得快乐些,再快乐些而已。”李承乾自嘲的笑笑。
“你早就有察觉?”蔺如初没有继续询问。却隐隐知道了真相。
“大伯是被父皇射杀的,开始我对父皇的行为极端不耻,故而不肯理他,甚至公然挑衅他的权威。父皇却没有跟我计较过,他的无言以对更坐实了我认为他心中有鬼的推论,直到有一日我漏夜去母后宫中寻找皇祖父下赐的一个香囊,路过寝宫的时候才发现,父皇正抱着大伯的灵位失声痛哭。那哭声,我至今都难以忘怀。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悲凉无助,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那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是那位人人敬仰,让万邦来朝,四海敬服的天可汗!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对大伯的死产生了怀疑。后来我去南山狩猎回来后感染风寒大病一场,昏昏沉沉间,似乎觉得魂魄离开了身体一般。”李承乾轻轻握住蔺如初的手,将她的柔夷放在自己胸前。“我看到,父皇满面哀伤的看着我,亲手为我热敷,给我喂药。将我拥在怀中默默垂泪。在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了父皇向我说出了实情,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李氏一族的诅咒。当年,大伯就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继承大统方才故意做出对父皇的敌视之意,他构陷名将,残害忠良不过是做样子为父皇将来的取而代之铺平道路罢了。而四叔与父皇交恶是因为他太痛恨命运对大伯的不公和对父皇的垂青而已。”
“那你为何要强装懵懂不知?”蔺如初问。
“我想在临死前知道哪个弟弟才是合适的接班人。”李承乾笑笑,“青雀他太重情义,难当大任,而四弟他的血统注定了他根本无法继承大唐帝统,唯有雉奴,能堪大用!”
“为何?”对于李治,蔺如初实在没有太多的感觉,由于武则天和唐玄宗的前后夹击,这位皇帝在历史中的存在感实在低得可怕!
“他虽然整天一副呆傻懵懂的姿态,可心机却绝对深沉,手段也够狠辣,现在大唐虽然安稳,但父皇百年之后若还想保持统一稳定,就一定要选出一位宽严并济,恩威同施的守成之主,他,太合适了!”李承乾道。
“难道说?”蔺如初猛地坐了起来看着李承乾。
“不错,提议用魇术来换取割地圣旨这一招并非江湛通所授,而是雉奴的主意!”李承乾道。
不知何时,太子寝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李世民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男童的手走了进来。男童见得半卧在床头的李承乾,跪了下去。“雉奴特来恭送太子哥哥。”他的声音很平,看不出一丝感**彩,唯有蔺如初,能在他低垂的头上看到一股极大的悲哀感,这孩子能将悲哀感压抑得如此之好,真的是极为罕见。
李承乾挣扎着站起身来,抽出床头宝剑,抵住男童的背道“善待天下百姓,能否?”
“从命!”男孩语气坚定的道。
“威慑四邻,护我国土,能否?”
“从命!”
“文武并重,举贤任能,固我李唐百世之基,能否?”
“定当从命!”
听得此言,李承乾心满意足的将手中的长剑扔到地上,转身对蔺如初道“道长,能再给我唱一次那首歌吗?就是我们一起在东湖游湖的时候你唱给我听的那首。”他凄凉的笑笑,重新躺到榻上道“我希望在你的歌声中睡去……”
蔺如初坐到太子床前,看着这个清瘦的少年,紧握着他的双手,颤抖的声音唱道“聚散匆匆非偶然,两年历尽楚山川。但将痛饮酬风月,莫放离歌入管弦。萦绿带,点青钱,东湖春水碧连天。明朝放我东归去,后夜相思月满船……”
“道长,你的梦里,承乾可能占得一席之地吗?”李承乾轻语道。见蔺如初没有答话,他轻轻牵牵嘴角,闭上了双眸……
血红的道袍衬着蔺如初惨白的脸色,步履沉重的迈上昂贵的白玉台阶,她的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在流光溢彩的昆仑圣境的飞景门外,威严的九头狮子圆睁着他的十八只巨眼,窥视着昆仑全境。见得蔺如初走来,他转头化作一位身披铠甲的中年男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