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蔡组长叫看守班长把抓来的赌鬼一起带到审讯室听候发落,蔡百里说:“蒋专员念你们初犯,每个人写张悔过书算了,下回再赌,抓到了就不客气!”
“再不敢赌了!”赌鬼们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写完悔过书交上去,还不敢走。
看守班长喝道:“还不走哇?等什么?想等开两桌酒席跟你们饯行?”
赌鬼们如梦初醒,一窝蜂拥出门去。
“慢点!”蔡叫住大家,“你们回去都要听王老板的话!”
“是是!”众赌鬼同声答应。
他们心里很纳闷,抓进了班房居然一毛不拔就放走了,这是怎么回事?蔡百里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想一定不是好话。
“这回蒋专员给你们的面子不小吧?专员公署、县政府正在筹款修建涌金门和建春门两道浮桥,需要一批竹木材料,希望你们捐献一批。”天呀,这就是王老板的话!临了,他又拍拍胸脯说,“一句话:不足之数全由我包了!”
为修涌金门和建春门,王老板是出了一笔大钱,可是全都摊在那十几个赌鬼头上,还浮报了一些,结果,他自己一个铜板都没有出,还从中捞到一笔可观的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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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禁赌后院照赌
蒋专员在赣州禁赌抓赌,雷厉风行,惊天动地,赌风为之大敛,为革新社会风气似乎做了一桩好事。
可是赌博禁绝得了吗?他对后院的赌却没办法。让我们从门缝里看看他的后院吧。
首先,蒋专员的部下,而且是那些骨干分子,掌权负责的干部,也并非个个都是忠心耿耿,表里一致,表面拥护他禁赌,却躲在家里打麻将的大有人在。
有一天,公署的几个骨干分子躲起来赌,被蒋经国撞见了,大家很尴尬,小蒋苦笑说:“收起来收起来,我正在抓赌呢,让外面知道了多不好!”
蒋专员的家已经搬到花园塘。
这处花园塘年代久远,是五代十国时赣州节度使庐光稠就地称王时,扩大城池建成的御花园,宋时还有洞天飞桥花苑,相当气派。如今凋敝得只剩一口绿茵大塘。与大塘遥遥相对的是田螺岭上的郁孤台。花园塘东边新建了多幢凸字形住宅,红赭色的墙壁,别墅式的结构,清幽别致。别墅斜靠城墙,城墙外便是浩渺的章江。
就在蒋专员幽僻的别墅家里,也有亲戚老太太们喜欢摸几圈麻将,老太太以蒋纬国母亲姚冶诚为首,苏俄太太蒋方良在家寂寞难过,在赣州学会了打麻将,如今已是麻将桌上的积极分子。小蒋回家看见了陪笑脸说:“你们喜欢打牌,可以同我坐便车到衡阳、桂林去住些时候,尽你们打,天天打都可以,玩个痛痛快快。可是在赣州,特别是在我们家里,不能打,我正在禁赌抓赌呀!”
有一次,小蒋问保安副司令吴骥:“你太太怎么很久没有到我家来玩?方良问起过。”
“有一个缘故。”
“什么缘故?”
“太太们见了面,总喜欢打几圈,虽然在家里打几圈是玩,说不上赌博,但现在我们正在雷厉风行禁赌,抓到了要在公园罚跪,有的要送壮丁。如果公馆里还打麻将,那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了。”
“这确实不对,老太太她们喜欢打牌,让她们到衡阳去住些时,打个痛快再回来。”
几天之后,蒋纬国母亲和蒋方良果真到衡阳去住了一个时期,在那里过足了麻将瘾才回来。
再说那个警察头子——省警二大队大队长张寿椿,他受了蒋专员知遇之谊,又受了小蒋的抓赌重托,照理说他自己总该是不赌的了,谁知张大队长不但照样赌,而且他是一个赌瘾极大的特级赌徒,口袋里有的是钱,输赢动辄几百几千。
他经常邀请银行经理、商店大老板、过往的文武官员,到家里来赌钱,他家里就是一个大赌窟。当然,他是躲在深宅大院里赌的,防卫严密。况且他是赣州负责禁查烟赌娼的头子之一,他是抓人家的,谁又敢去抓他呢?就是蒋专员知道了,也会装聋装哑的,因为张寿椿是他的宠臣爱将,又是客卿。
由于小蒋手段厉害,雷霆霹雳,赌风有所收敛。然而一阵风过去,那些军政大头和地方豪绅大户,还是照样赌。不过转入地下,赌得更加隐蔽罢了。一些来头大的还是无人敢抓,比如刘甲第家里,李振球军长在大余开赌,也不敢去抓。不管怎么说。蒋经国在赣南查禁烟赌娼三害,还是做出了一点成绩的,特别是赌博之风收敛了许多,社会风气略见好转。
蒋专员雷厉风行地禁烟、禁娼、禁赌,狠狠地清扫社会“垃圾”,有时还要杀几个人。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恶毒咒骂。赣州市有一个破落的豪门大老板,对蒋经国的严惩坏人,心怀不满,背地里常嘀嘀咕咕说:“这个太子好杀人,我看他硬是有点神经病。”
这话不知怎样给蒋经国晓得了,决定好好吓唬吓唬他,让他闭住鸟嘴。
有一天,蒋专员出了一张拘票,将这个豪门大老板拘捕到专员公署。别看他背后敢骂敢嘀咕,见了蒋专员的面却吓得魂飞魄散,涕泪交流,在蒋专员面前结结巴巴地哭诉着说:“蒋专员,我没有犯罪!”
蒋经国笑着对他说:“你没有犯罪,那你就回去吧,这是我发一次神经病给你看看。”
原来是开个玩笑捉弄他,捉弄得这个豪门大老板啼笑皆非,蹒跚而去。虽满肚子牢骚,背后也不敢骂蒋专员“神经病”了。他怕恶作剧的蒋专员真得了神经病,他老命不保。
禁烟禁赌禁娼轰烈一时,难于长久,至于说到彻底根除,那在当时是绝对办不到的。
有人问小蒋:“屡禁不绝,怎么办?”
小蒋亦只得自我解嘲地说:“禁比不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