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烟根本无从解释。
甚至有一股无名又心虚的火烧上心头。
为什么又要听我解释。
又凭什么要她解释。
“我带着目的接近你,演你,不是同你一贯的猜测吻合么?说明你打从一开始就猜对了,看穿我了,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杜亭云,你不是一直这样看我的吗?”
她吐出一口气:“事实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飞升。”
她头一回觉得语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杜亭云忽然笑了,笑得极冷,切齿道:“飞升?”
他指尖猛然一握,那药壶在他手里“砰”的一声瞬间碎成齑粉,药汁染黑了他手腕上的红绳,顺着他苍白的小臂滴落。
他眼里汹涌着骇然怒意,翻腾得面色可怖。
曾在识海中感受到的那股惧意,如海啸倾覆而来。
沈岚烟后退几l步,忽然气愤难当,她手中蓄起灵力:“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从一开始你便未曾相信过我,怎么,听多了我的谎言,连一句真话都听不得了吗?!”
他怒极反笑,强行捏碎了沈岚烟手中的灵力,灵力碎片扎在梨花树上,叫树顶白花簇簇落下:“从今往后,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无所谓,”沈岚烟冷笑,寒风吹得她眼角通红,“反正你也从未信过。”
杜亭云的脸色冷下来,隔空扔下一个阵法。
阵法一出,沈岚烟便觉四周血色蒙蒙,仿佛被压到窒息,她干脆放弃挣扎,毕竟她用得是杜亭云的灵力,杜亭云不给,她根本无法祭出扶光。
她的态度让杜亭云更加暴戾怒然,升腾起血色的灵力,仿佛顷刻便要将她吞没。
沈岚烟站在疯狂的灵风中,发丝被吹得凌乱,不禁大笑出声:“事已至此,从今往后,你的仙途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毕竟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谈何飞升,谈何拯救苍生?!”
不知哪句话刺痛了他的神经,杜亭云心中一片骇然怒意,那根拴着理智的脆弱细线,仿佛就在断裂的边缘。
他隔空一把将沈岚烟扯进怀里,攥住她的手腕。
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庞燃着愤怒与阴沉,狠狠倾轧下来,眸中是滔天的怒火,叫人心生惧意:“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自始至终,都在骗我。”
沈岚烟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杜亭云,你放手……”
胸腔里那根线嘎啦嘎啦即将崩坏,杜亭云手上力度加重,眼看要折断她的手。
最后一刻,他看见沈岚烟细瘦的小臂上,那块烫伤疤。
她真是一条脆弱的小蛇。
所有她受过的伤,至今都未能痊愈,留下一处处印记。
每一道伤疤,仿佛都在向他叫嚣,她就算是骗他,也曾真的付出过代价。
杜亭云眸中的怒火忽然被肃冷的凉意扑灭。
勃然大怒之后,竟缓缓回归平静,却叫人越发不安,仿佛有什么更加阴暗狠戾的东西呼之欲出。
须臾,他不由自嘲一笑,清隽的面庞回归往日的矜贵出尘。
沈岚烟挣扎开来,疼地双眼通红。
要不是她不会哭,现在早就落金豆子了。
杜亭云回身要走:“你要踏着我飞升,我便如你所愿,从今日起,你便永远待在晴雪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