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文宣把钱分给灵稚一半,灵稚推拒。
蓝文宣道:“他的病是你看的,我只收药钱,看诊收来的钱该你拿的,再推就是与我客气了。”
话说到这般地步,灵稚只好双手收下蓝文宣递给的钱,从腰上解开空荡荡的钱袋,铜板碰响,他不由抿唇,眼底溢出笑意。
第一次看诊挣了钱,心跳都是快的,脸色润了淡淡的脂红。
蓝文宣把药草钱交给灵稚,两人坐在亭下你一句我一句又说了会儿话,门外传来李夫郎的声音。
蓝文宣道:“应是许冲从城里买货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蓝文宣师徒二人回到八云村后,因药舍荒置将近一年,需重新置办东西。
他要照顾老大夫,还得收整药舍,抽不出身,只能委托李夫郎的男人许冲进城时给他稍一些东西回来。
灵稚跟在后头,蓝文宣正将剩下的钱交给李夫郎。
收钱的李夫郎和卸货许冲目光齐齐落在出来的少年身上,李夫郎惊道:“你回来了?”
八云村很小,人口拢共几十。
家家户户虽然都不挨着,可灵稚往村里送药草送久了,自村民去年没见过他后,起初还会惦念几句,有人想去城里报官寻人。后来此事被压下,日子一久,大伙儿才逐渐淡忘灵稚这么一号人。
灵稚对李夫郎搬出自己回老家的那一套话含糊过去,李夫郎合掌一拍,笑道:“真好啊,大夫回了村里,你也回来了,大伙儿都惦记你的药草,比城里拿的不知便宜多少!”
蓝文宣笑而不语,村里人的心思他都知晓,但灵稚好心归好心,这药草总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愿意出市价向灵稚收购药草,合理获取,也存有私心想让灵稚多拿点钱。
许冲将货全部卸下搬进药舍后就带着李夫郎离开,蓝文宣留在院子整理货物,灵稚坐在亭下吹了会儿风,不久便凑过去帮蓝文宣收拾。
忙碌半日,蓝文宣晌午杀了一只鸡,留灵稚一起用饭。
午后灵稚离开药舍,他沿田边一直走,遇到在树下休息的农户,以及从县城回来的几名货郎。
一伙儿人聚在树下饮米酒闲聊,每每货郎出城出来,都会与村民吹嘘一番城中见闻。
比如城中某某商户的千金跟某富家子弟不愿联姻,又比如官老爷新纳了几门妾室。
最后货郎话停在嘴边,朝四周张望,声音小了,说道:“听闻咱们大燕朝的萧太师,自上月迦山剿匪时中了刀子,那把刀刺穿肺部,这还不得了,刀上说是有毒,太师受伤中毒至今,前几日才醒呢。”
山高皇帝远,村民们仗着官差管不到这座小村庄才围绕萧太师剿匪中刀中毒一事唠扯许久。
这群一辈子都没去过什么地方的乡里村民,说起燕朝那些权臣贵胄的秘闻皆唾沫齐飞,比话本上还会编故事。
不久,一群粗老汉发现他们人群当中蹲着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少年像一只毛绒绒的兔子抱膝蹲坐在空余的石块上,似乎受了谁欺负,眼角红抽抽的。
村民认出他,说道:“娃娃也好听这一口啊!”
灵稚认真问:“萧……萧太师中刀后那把刀真的有毒吗,他一直昏迷不醒?”
货郎点头,又往他从城内听到的传闻添了几把火,灵稚听到萧猊命已经没了时,农衣包裹的身子一晃,险些从石块上一脑袋朝泥里栽倒。
***
远离八云村的燕都城,茶楼酒馆时下都在热议太师迦山剿匪一事。
两千余名恶匪被太师带人悉数肃清,百姓称颂太师的英武威仪,又对太师受伤卧床深感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