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睡着,脸孔仍然完美无瑕,她抬起虚软的手,轻轻抚着他的额头、鼻梁、嘴唇……蓦地,无来由的恐惧感紧紧压迫住她,令她周身发冷。
这是怎么了?她战栗地趴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许久许久,他稳定的心跳声才平息自己的喘息。
为什么?觉得自己守不住他?是对他用情太深,所以才会时时唯恐落空?
她不懂,心为何莫名地绞痛起来。
到底怎么了?
黎明前,敖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她。
“你去哪里?”她心里一慌,紧紧抱住他不放。
“今天要和桀琅下山一趟。”他柔声说,手指轻轻梳理她的发丝。
“别去,今天别去。”她不放手,死命地抱紧地。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脸,轻轻问:“怎么了?”
“我作了噩梦……”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含糊地低喃。“很不好的梦,你今天别出门好吗?”
他低笑了起来。“只是梦而已,你太多心了。”说着,便挪开她的手下床。
“不管是不是多心,我都不要你出门。”她担忧地扯住他的手臂,。心急如焚。
“别孩子气了。”他穿上白袍子,很慎重地对她说。“这一次是大买卖,桀琅等这个机会很久,我不能让桀琅一个人去,那样大危险,更何况,我曾经答应过他会出手帮忙。”
“大买卖?”她一听更为焦虑了。“是什么样的大买卖?”
“听桀琅说,江南的洪都堂官雇了十名镖师运送一大箱子的珠玉赶赴京城,准备在皇后寿辰当天作为贺寿之用,如果能抢下那一箱珠玉,将来,我和桀琅就可以不必再干盗贼的勾当了。”
“十名镖师……”丹朱咬了咬唇,疑虑着。
“你和桀琅两个人应付得了吗?”
敖倪傲然一笑。“二十名镖师还不一定能让我们放在眼里,十名缥师又算得了什么,你用不着太担心了。
“我·”
丹朱还想说什么,石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哨声。
“桀琅在等我,你不必担心,再回去睡一会儿,也许你醒来以后我就已经回来了。”敖倪吻了吻她,回身取下挂在墙上的鬼面具,走出了石屋。
丹末倒回床上,心情焦虑、烦躁极了,马蹄声渐渐远去,她的思绪却久久也无法安宁。
敖倪和桀琅一前一后,在山林中疾驰着,他们对地形很熟悉,穿捷径走小路,很快就看见前面官道上有一行人骑马赶路,镖旗高扬,正是他们所要寻找的目标。
敖倪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要升起了,曙光已露,四下雾气茫茫。
“这几名镖师看上去有点武功,不能太轻敌,若有危险千万别拼死厮杀。”敖倪转头对桀琅说。
桀琅点点头,两个人策马奔驰上前,迅捷地掠过了缥队,回马过来,拦在镖队当路。
雾色迷蒙中,镖师们愕然望见前方立着两个人影,身穿雪白色的长袍,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手中提着亮晃晃的长剑,朝他们缓缓地、一步一步逼近。
在这样烟雾迷茫的时刻,他们的出现更显得鬼气森森。
镖师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取出兵刃应敌,一面惊恐地高声疾呼:“山魁。山魁来了!”
敖倪和桀琅对望一眼,缓缓提起长剑,剑身泛出刺目的光芒。敖倪低沉着嗓子道:“把那箱珠玉留下,想活命的现在就逃,不逃的人便休怪我们吃了你!”
那镖师早已被敖倪和桀琅的气势慑住,个个心下惊惶,手中的兵刃俱都颤动个不住。
敖倪朝桀琅使个眼色,桀琅会意,倏地自马背上跃起,飞身上前,长剑一挥一掠,电光石火之间,已将前头两名镖师手中的兵刃狠狠给荡开,剑尖飞快地自两名镖师喉口划出细细的血痕,两名镖师惊得面无人色,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桀琅发出惊人的笑声,冷飓飓的,在雾色氛氲的林间一声声迎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