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看那汉子衣着打扮,与乞丐相差无几,暗想:“这汉子连自己都养不活,抢个孩子做甚?”当即聚集精神,算准九宫,身子前倾踏出一步,赫然是刚刚参悟的“一步横移”的功夫。
那汉子不顾怀中婴儿啼哭,向左侧山林发足狂奔,忽见眼前跳出一道黑影。他稳住脚步,身前站着一个满脸疲病的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好狗不挡道!”那汉子挥着拳头,大有一副要将人揍趴下的气势。
凌霄冷笑:“我是人听不懂狗吠!”
那汉子一愣,这小子拐着弯骂自己是狗,怒不可遏,当即一拳往他面门打了上去。凌霄展开步子,轻轻躲过,迅捷如电。汉子只以为见了鬼,人哪有这么快的速度。蓄势连出三拳,凌霄将一步横移左右各走一次,轻松避过。
“他妈的”汉子勃然大怒,从腰里抽出一把钢刀:“老子宰了你。”话方说完,劈头一刀砍向凌霄。
凌霄运足力气压低身子,运起九宫步从汉子脚边一掠而过。那汉子莫名其妙,举着刀转身看向凌霄:“你做什么?”
凌霄手里舞者一条腰带,哈哈大叫:“快来看,有人表演脱裤子!”
那边一群难民注目而来。
汉子只觉腰间忽然一下变得松垮垮的,稍微一动,裤子滑落脚跟。不禁又急又臊,口里大骂:“他妈的……”将手中的婴儿一扔便弯腰提裤子。
凌霄身影一闪,将婴儿抱在手里。
那汉子深知遇上了高人,忙提起裤子,疾步冲进了林子。边跑边叫:“小子有种你等着,老子搬救兵去。”
凌霄将婴儿还给那妇人,那妇人千恩万谢,不甚感激。周围难民被凌霄身手吸引,渐渐围了过来。
凌霄只觉得这些人故意将自己围在中心,不让自己离开。心中正自纳闷,忽听众人议论纷纷。
“得罪了黑风寨的人,不能让他走!”
“是啊!一会儿山贼来了,咱们就遭殃啦!”
“是啊!不能让他走!”
凌霄心中恼怒:“老子见义勇为,你们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合起伙来找老子麻烦,这是什么道理?”又看众人指指点点,怒火攻心,捏紧拳头就要动手打人。兔九公一把拉住他的裤脚:“你若出手打人,与那些强盗何异?”
凌霄一想,却也在理。自己本意是救人,若又出手打人,不但功亏一篑,还落得个欺压难民的恶名。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明情况再说。
只得忍气吞声,望着那妇人问:“大嫂,他抢你孩儿做甚?”
大嫂惨然一笑:“还能做甚,抢了拿去当饭吃的。”
凌霄大惊,张大着嘴巴合不拢。
兔九公嘿嘿冷笑:“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自古以来,大荒之年,四野白骨成堆,百姓易子而食,此类事情比比皆是。”
凌霄愤愤不平:“朝廷不管么?州府衙门不管么?”
“嘿”从旁又发出一声冷笑,却是一个形容落魄的青年书生。这书生二十五六,小眼塌鼻,满脸麻子,堪堪的奇丑无比。他咬牙道:“州府每年申报政绩,报喜隐忧。如今这数千难民,若是报了上去,自然会影响那些狗官的政绩。”
凌霄益发气氛:“这等狗官留着做甚?索性一刀杀了痛快。”
“你说得轻巧,别的不说,就说咱们林家滨海滨城内的小县衙,那狗头县尉养着百十个打手,有几人还是四大派的俗家弟子。这些人个个孔武有力,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岂敢和他们叫板。”
凌霄看这书生敢当众怒骂县尉,颇有几分骨气,便生亲近之心:“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书生见凌霄恰才救人有些手段,心中也有几分敬畏:“在下林文轩。”
“在下凌霄!”
二人见了礼,凌霄对林文轩道:“林大哥与众乡亲从何处来?”
林文轩满脸难过:“我们本是林家滨西乡人士,半年前突发瘟疫,死的死跑的跑,所剩无几。眼看秋收将至,几天前忽然又爆发了一场蝗灾,颗粒无收。乡中几千人眼看不能活,欲要进城谋生。谁知那狗头县尉派兵死守城门,靠近便杀。我等走投无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说着,那林中冲出百十人,个个手提兵刃凶神恶煞。带头的便是刚刚抢孩子的汉子,远远指着凌霄:“就是他。”
林文轩急了:“兄弟快逃,黑风寨的强盗个个杀人如麻!得罪了他们,万难活命。”
凌霄周围一看,自家被难民团团围住,不由得一声冷笑:“想跑怕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