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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2页)

“好了好了。”我把手从她的肩膀上放下来说,“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了。”

雨霏点了点头,我伸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打开车后门,雨霏坐了进去。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扔给司机说:“按她说的开,多退少补。”

“你干什么呀!”雨霏看到后急了,“司机,快把钱还给他。”当司机正在犹豫的时候,我已经把车门关上,飞快地往马路对面跑去了。

我回到住处,张明理依然没有回来。我打开了房间的灯,拿出信笺和钢笔,开始给楚伶回信。当我刚写了一个开头,却突然写不下去了。我知道因为什么——我想把和雨霏的事情告诉给她,但我又不知如何起这个头,甚至不知用什么方法来解释我所要告诉她的事情。

我知道我应该把真实的情况按照我所设想的方式告诉楚伶,但我却有了一种担心。虽然这种担心在我对于楚伶的了解上看来似乎有些可笑,但当我拿起笔准备写下第一个词句时还是有些踌躇,我发觉我对自己已经开始缺乏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自信。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是我心底的一种坦荡,毋宁说是对她于我的爱的一种诚挚的态度与责任。

我在连续抽了三支烟之后,似乎是卸下了包袱,开始在信笺上奋笔疾书,把所有的经过都写在了纸上。我没有写那些希望她不要生气或者为自己开脱一些什么,我已经能够很坚定的认为楚伶只通过我对整件事的描述就可以判断出我的心是否仍属于她,我的肉体和灵魂依然纯洁的合二为一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分离。我在信中称赞了她的毛衣和她给我的照片镶镜框的行为,并答应等她回来之后为她买一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弟”——一条纯种的雪娜瑞。

我在信里透出了对她的强烈思念,并因此而有些郁郁寡欢。尤其是能勾起人产生无限遐想与回忆的萧瑟的秋天,这种落寞的心情会更加地沉重。为了能够让自己和她更接近一些,我在网上搜索出了关于她学校和所在城市的所有新闻与简介,甚至包括那里的月平均气温,容易受飓风袭击的季节等等。最后我仍然不厌其烦地写了一些诸如以学业为重,好好照顾自己,别为我担心等等此类的陈词滥调但女孩子却非常受用的语句。

我尽量不让自己在写信的同时回忆往事,但那种感觉还是自然地流露了出来,并且势不可挡。我无法看着信笺上我写的每一个字而不使自己冲动,一如看她给我写的信那样而涕泣于字里行间。

对她提出的关于错别字的问题,我在反复校对了几遍之后,仍然有些不放心地重新誊写了一遍。泪水在我的瞳孔前不断地凹凸变换着,信笺上的字时而清晰时而又变得模糊扭曲,我的精神也随着这朦胧的景象而变得有些脆弱,当我把红叶小心翼翼地夹在信笺的中间封上信口的时候,我那从烟盒里往外抽烟的手几乎一直在抖,以至于张明理进来时我仍然无法使它平静下来。

张明理看到了那封已经封上口的我给楚伶写的信。他没有说什么,因他之前见到过类似的场景,他很理解我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站在我的旁边,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味,似乎在进我房间之前刚抽过一整盒的烟。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似乎也不是很好,从他那双疲惫的布满血丝的眼中就可以看出他曾经在一种极不融洽的气氛中熬了一整夜。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那封信,似乎有一种要看穿里面究竟都写了些什么的样子。他的眼圈看着有些发青,眼角由于熬夜的缘故也生出一些临时性的皱纹,看着比平时憔悴了不少。

我掏出支烟递给他,他摆了摆手,目光显得有些呆滞,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暗夜使者独有的活灵活现。象一个经过了长途跋涉的夜行者,为了某种强烈的信念而奔袭于此,在获知他所追寻的一切不过是虚无后的一种理想幻灭般的颓废。

我把椅子让给了他,我坐在了床上。他坐下后把胳膊撑在桌子上,两只手不停地抓挠着自己早已变得粗涩凌乱的头发,像是在懊悔,又像是自责,间或抬起头把自己的指关节摁得嘎巴直响。

“怎么了哥们?黏儿得像一只刚被阉割过的公牛。”我用纸巾擦了擦眼眶里存留着的泪,面对着一个似乎比我更痛苦的人儿平静了一下自己那颗摇颤的心,用一种打趣地方式希望他能有所恢复。但他似乎并没有领会到我善意的戏谑,而是抓起旁边的烟叼在嘴里,转过头说道:“有火么?”我把打着火的火机伸到他的面前。

烟在火苗上颤动着,他似乎想极力稳住它,在一个正确的位置猛吸了两口。

“我和芳芳吹了。”他说。“我们谈了一夜,我几乎要跪在她的面前了,但她仍然要跟我分手,我是那么的爱她,我从来没有像爱她这样爱过任何一个女孩。甚至于我对在她之前的那些女孩都是以一种游戏的心态去谈的。”他抽了口烟接着说,“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不能被女人所左右抑或说不会陷入到所谓的愚蠢的感情中去的男人。正如你所了解我的那样,我一直把她们当作是一种紧张工作和生活之余的一种调剂,或是一种生理上的泄欲对象。我的从娘胎里遗传下来的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桎梏着我,以致于在书本上找到了一个能够支持我这种观念的强大力量,使我对那个近乎变态的尼采顶礼膜拜。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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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这种观念似乎与我的年龄和现在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我一直无法摆脱,其实在芳芳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摆脱。”他凄楚地笑了一下。“我最致命的地方就是我过于自信了,认为自己可以征服任何一个我所想要征服的女孩,并傲踞于她们那卑微的性别之上。在尼采认为的那些小猫小狗的女人身上,我可以随意地举起自己手里的皮鞭,在我想发泄的时候就狠狠地抽她们几下,从而使她们不再迂阔骄矜,放肆不驯。

“在认识了芳芳之后,我渐渐地感觉到自己在观念上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对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开始困惑了。在搂着芳芳的很多时候,我已经开始认为尼采是混蛋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性格扭曲的变态狂。”他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支烟,用手里的那根将要燃尽的烟头对着了火。“当然。”他抽了口烟,然后徐徐从口中喷出。“这一切变化都来自于芳芳,来自于我对她的爱。当我发现自己彻底无可救药地爱上她时,我竟出现了一丝惶恐的感觉。但随着芳芳那强大的爱向我袭来,这种感觉很快消失殆尽。

“都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以前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自从和芳芳在一起之后,我才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正魅力。可是……”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可是,当这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往一个美好的方向行进时,我却遇到了阻碍。这种阻碍不止来自于我自己,还有芳芳。她似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她的那种欲望近乎于贪婪——她几乎花光了我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从我意识到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填满她那欲望的沟壑时,我的内心又开始动摇了,似乎那久远的预言正在我的眼前发生,使我不得不又捡起那本早已被我弃置到一个阴暗角落里的《查拉图士特拉如是说》,重新翻看那些已经被我定义为扭曲的论题。

“我在他的(尼采)《善恶之彼岸》中看到了现在的芳芳——几乎花光我所有积蓄的女孩。但糟糕的还不止于此,那些钱,那些我积攒了很多年的钱,与其说是被芳芳花光弗如说是我心甘情愿以一种我自己也无法相信的卑贱心态拱手相送的。其实……”他看了我一眼说,“钱对我并不重要,我也不在乎她花了我多少钱,问题的关键是她可以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就把我改变,而后在我小心翼翼地摒弃掉之前的信仰抑或是观念时,她却又以同样的方式向我提出了分手。”

“我像一个白痴一样被她玩弄了。”他突然瞪着眼睛看着我,“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她不仅玩弄了我的感情,而且也践踏了我的智商。她就像旧上海滩上百乐门里的一个交际花,在迷惑并榨干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之后从容而又优雅的把她手上那双黑真丝镂空手套扔到你的脸上,之后挑起一边的眉毛,嘴角轻蔑的带着一丝嘲笑般的表情消失在你的视线里,而如果你痛苦地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不要离开你时,她就会从她轻浮的笑声中带出一连串尖刻的话语来羞辱你。而你却下贱到根本不在乎你所听到的这一切而像一条狗一样继续对她摇尾乞怜。”说到这儿,他看着我冷笑了一声,眉宇间紧锁的皱纹随着他的笑似乎舒展了一些,但随即又被他重新凝重的表情所牢牢地固定住,“她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魅惑的女人。”他说,“放荡轻浮却又那样的使我迷醉,我根本无法让自己的眼睛从她的身上哪怕离开一秒钟,我更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如此毫无廉耻的作践自己的人。

“我请求……不,应该是乞求更准确一些,乞求她不要离开我。我能想象我当时的样子是多么的可悲和龌龊,像一个毫无自尊和羞耻心的乞丐,抓住她的裙角乞求她能够施舍给我哪怕一丝的怜悯从而能够使我不置于绝望而死。但她没有,她像一个有洁癖或神经质的女人,用手捏着鼻子,厌恶地看着在她脚下的那个令她浑身不自在的可怜人,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跑开,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愿意再回头看一眼。”

他不停的连续抽烟,以至于我的房间里简直快成了桑拿浴室。我用手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扇了扇,驱赶走那妨碍我和他目光交流的蓝色烟雾。

他抬起头看着我说:“哥们儿,我是不是很下贱,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孩面前这么下贱过,这跟以前的我完全是两个人,如果用跟芳芳认识之前的眼光来看我自己,我绝对会把自己毒打一顿并且对着镜子狠狠扇自己的耳光,指着镜子说你他妈的算什么玩意儿,真他妈的丢自己的人。”

“可现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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