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楚伶的母亲打的,她想请我到她的家里去一趟。当我刚想问楚伶的情况时,她挂了电话。
我一个人去了楚伶家,雨霏想跟我一起去,被我制止了。
当我走进楚伶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楚伶。她的父母就站在客厅里,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楚伶的妈妈走进了卧室,我和楚伶的爸爸坐在了沙发上。
“楚伶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信。”楚伶的爸爸从桌子上拿过一个信封,然后站起来说:“我过去一下,看完后叫我。”说着也走进了卧室,只把一头雾水的我地留在了客厅里。
我打开信,看到了那熟悉的字体:
城城吾爱: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辞而别了。原谅我这么做,我本不想这样的,是的城城,我根本不想这样,甚至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但我还是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
我爱你城城,非常非常的爱,我相信你是能够体会到我对你的爱的。也许就是因为对你的爱,我才离开了你。我上次回去的目的就是想见你,但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当我看到你对雨霏的眷恋就如同当年你对我那样时,我的心都碎了。你在医院因见不到雨霏而失去理智般乱闯并呼喊她的名字时,我彻底绝望了。
但当你在我的房间里搂着我的时候,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你的爱。我能够理解你的痛苦,你矛盾重重而又无法在我们之间抉择,虽然在某一刻里我非常恨你,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一刻。相比起你我之间的爱,那些根本算不上什么。或许雨霏已经跟你说了我和她之间的谈话。你相信那是真的么?其实,我本不该再解释什么的,但我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已经把你的痛苦降到最低的位置了,而现在,我将要为自己做点事情了。
是的,正如上次我们见面你说的那样,我的确是病了。而且是一种目前世界上也治不好的病。如果说雨霏的白血病上帝还留给她了一线生机的话,而对于我,上帝并没有怜悯他这个信徒。也许你没有听说过一种叫神经元症的病,但这种病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和父母并没有回美国,而是去了上海的姑妈家。因为据说上海的一家医院对此病有一些研究。但也只是研究而已。知道么城城,我真的好希望在我最后的日子里你能陪在我的身边,但当我看到你因为雨霏的病而痛苦不堪时,我不忍心再在你的伤口上洒盐了。如果那样的话,你会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我的病是没什么希望了,所以我编了个故事给雨霏听。至少她比我活下来的希望要大。我想,跟你看着我死去比起来,让你对我失望的痛苦也许会更小一些吧。
但,我现在已经走了,而你——如果雨霏已经好起来的话。也已经和雨霏在一起了吧。是啊,你们应该在一起的不是么?这也是我的愿望。是我没有能力再拥有你后的愿望。如果我没有病的话,我决不会让步的你知道么?
这就是我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我说过,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要你永远记得我,也要雨霏永远记得我。我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祝福你们,听到了么?在那个海螺里,一定有我的声音。
别了,我的城城。在我为你们祝福的同时,也请你们为我祝福吧。
永远爱你的楚伶。
我叫上在我的住处等候消息的雨霏,随着楚伶的父母一起来到了楚伶的坟前。雨霏把买来的鲜花摆放在楚伶的坟前,花的香气弥漫在半空,混合着墓区周围的泥土味,把我的全身紧紧包围着。我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犹如我面前那块刻着有楚伶名字的墓碑重重地砸在我的身上,我的腿无法承受这样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颓然跪在了楚伶的面前。
那如白色羽毛的雪依然在下,随风起舞。夜幕渐渐地降临,墓碑上镌刻着的楚伶的名字也隐匿于暗夜之中,只有凄冷的风呼啸而过,割裂着我僵硬的脸。而另一种愈渐清晰的景象却深刻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飘落的雪花渐渐地凝聚成楚伶那张苍白的脸,纯净的眸子里看不到一滴眼泪,那张失去血色的嘴唇在我的眼前颤抖。
她伸出了那双瘦削的手,轻轻地托起我的脸,一如过去温柔的抚摸。我想伸手抓住,但她却随风而逝。那张苍白的脸被风吹散,静静地飘落在我的身边,如被揉碎的一瓣百合,虽散去,但清香依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