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为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你为什么老想着要离开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别老想着离开我好不好?”
风荷说:“可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并没有解决啊!我没有办法对你妈产生母女感情,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崇拜你。我脾气爆,几句道理讲不通就要发火。我三十多年了就这么个脾气,改也改不掉的。今天你遇到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你可以说你不爱她,过几年你再遇到个二十五六岁的解语花,等着你离婚娶她,那我不是比今天还惨?不如我现在抓住青春的尾巴,早为自己打算,或者还能有新生也说不定。等到老了再惨遭下堂,岂不是太晚太晚?”
程无为忍不住笑:“原来你这几天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个?老婆,其实你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再说了,人又不是无锡泥娃娃,哪能没有脾气呢?你又不是天天发!至于你跟我妈,是我要求太过分,你就维持现状好了。我知道你知书达理,明白他们虽然不是你父母,究竟还是长辈,无礼的事情你是不会做的。另外,关于崇拜,我又不是拿破仑,要你崇拜我做什么?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崇拜我!”
“可你潜意识里有!”原来陆风荷陆同学眼睛还是 X 光,居然能看到人的潜意识。
“好,好,就算我潜意识里有,”程无为举手,第 N+1 次认错,“那是我的虚荣心,应该批判。你看,大家谈开了,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你现在可以做决定了吧?”
“可我还有困惑!”风荷犹犹豫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决心地说。
“啊?还有?还有什么困惑?我们之间真有那么多问题吗?” 他怎么觉得有些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今天你也说,我一直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卫生间。无为,你知道现代的设计理念中,为什么要在主卧里放一个卫生间吗?”
这是又要控诉他小农,还是要对他进行艺术理论考试?帮帮忙啊,他程无为的业务中虽然有卖马桶,卖面盆,可从来没有设计卫生间的业务。他只知道一个朴素的真理,房子里的卫生间越多,他可以赚的钞票就越多。
他挠挠头说:“买大房型的家庭一般人口多。主卧里有个卫生间,能保持主人起坐的私密性呗——这跟我们今天的话题有关系吗?”
风荷道:“说白了就是方便*。我现在的疑问是,无为,我这老菜皮答答的身体,对你还有吸引力吗?我生过孩子的肚皮经过十月怀胎,是松弛的;我母乳喂养了半年,乳房是下垂的——这样的身体对你还有吸引力吗?以前没有比较也就算了,现在有过比较了,你还有兴趣跟我*吗?”
程无为张大嘴呆了半天,然后哭笑不得地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你把我当什么了?难道阿柔不是我的孩子?谁说你老菜皮答答的?”
风荷一口咬定:“你说的。”
程无为一口否定:“我从来没说过。如果说过,那肯定是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说的,算不得数。至于你的身体对我有没有吸引力,你把衣服脱了,我们现场做个实验不就一清二楚了?我们要尊重科学,让事实说话,而不是整天胡思乱想。”说着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的浴衣扯下来,接着一只大手就进了恤衫,另一只大手扳过她的肩膀,把她紧紧地按在沙发上,将嘴凑上去。
他的嘴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并未深入,而是转向耳轮,脖颈。他一边吻一边说:“你别又想歪啊,觉得我不想跟你接吻——我只是怕你咬我。”说着把她的恤衫撩起来,含住她那因哺乳而变得紫黑的*。
风荷感觉全身发热,局部又有一丝丝的凉意,急忙一边把恤衫往下拽,一边压低声音说:“无为你别这样。你这样乱来,让我以后怎么再相信你的话?”
40 重新找到的幸福(下)
程无为说:“没有以后了。我绝不会再给你机会,让你隔绝我这么久。老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老梦见一觉醒来,你和阿柔都不见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我?!好吧好吧,你要咬就咬吧,你老公我死都不怕,还怕你咬掉我的舌头?”
他的大嘴,盖上风荷略显苍白的唇,然后长驱直入。
这次风荷没有咬他。唔了一声之后,反而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一个多月的彷徨与思念,两个人的激情和能量一起爆发,他们迅速纠缠在一起又迅速分开——沙发实在太小,上床又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柔睡得横转过来霸占了整张床。程无为起身把阿柔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怕她掉下来,又把沙发掉了个头朝墙。
一切弄好,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风荷裹着被子缩在一角,一脸不甘心的表情。程无为爬过去,从下面掀开被子,抓住她的脚亲一下,说:“好了,老婆,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很伤心,可我也很难受啊。伤了你就是伤了我自己。让我们忘了过去,朝前看,好不好?”
风荷眼泪流下来。程无为用手指给她擦掉,一边吻她的眼睛,一边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你看看你瘦得,哪里还象我那个玉润珠圆的老婆啊?看着你一天天地往下掉肉,我的心也一天天地发紧。”
风荷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哽咽着说:“你也瘦了。”
程无为吻她的嘴:“这说明我是真心地后悔了。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混账事了。原谅我,老婆,原谅我。”
风荷伸出胳膊圈住他,流着泪说:“无为,无为,我们在一起太久,血和肉都长在了一起,砍下去很痛,真的很痛。”
程无为说:“那就别砍了,让我们还在一起,啊,永远在一起。”说着紧紧抱住她,又纠缠成一团。
这一觉睡得太沉太美了,以至于阿柔从沙发爬到大床上兴师问罪的时候,程无为简直是平生头一次生出要扁这小鬼一顿的念头。
“我怎么会到沙发上去的?”阿柔质问爸爸。明明昨晚睡下的时候,这个位置还是她的,怎么今天早上她就被飞到沙发上了,而她的位置上却睡着爸爸?
程无为脸不变色心不跳:“是你自己做梦跑过去的。你还说你喜欢睡沙发。”一边说一边在被窝里摸索着穿上短裤。
阿柔自然不信,看牢妈妈问:“爸爸在骗人,对吧?”
风荷尴尬地拉紧被子,说:“爸爸这次没骗人。阿柔自己穿好衣服出去吃饭,吃完饭让春燕送你上幼儿园。还有,去看看姑姑醒了没有。”
阿柔想起家里来了姑姑和姑父,连忙自己穿好衣服,把爸爸鹰占雀巢这事放在一边,开门出去,象往常一样,自然是永远不记得要关门。风荷推推程无为:“你去把门关上,让我穿衣服。”
程无为连忙去把门关上。风荷爬起来,飞速地把衣服穿好到厅里,发现小青和小曹早已洗漱好,正等他们出来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春燕送阿柔上幼儿园,风荷带着这对未婚夫妻游外滩和浦东,程无为开车去上班,绕道把他们送到外滩。这次风荷带着传统的胶片相机,给他们狠拍了一通。东方明珠因为上次程父程母来的时候,他们陪着上去过,所以这次她给他们买了两张票,自己坐在下边等。
秋日的阳光明媚而温暖,象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她身上每一个毛孔。呵,多象昨夜程无为的手。风荷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心里溢满了说不出的幸福感。那么多日夜的痛苦挣扎之后,事实证明他还是爱她的,她也还是爱他的。这两个理由,是不是足以让他们在一起天长地久?或许刘铮是对的,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宽容不见得就是妥协。生活有时就象是橡皮筋,需要一点弹性,过刚而易折。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个男人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曾经以为他会是她唯一的男人,但是感情经历上,她却比他多过一些波折。毕竟他不是她的初恋,他之前,她曾经有过男友,所以对待外界的诱惑,她比他更有免疫力。
而他不同。他虽然高中时代暗恋过一个女同学,可是那只是一点点好感,一种少年的情怀,随着毕业上大学,随着时空的分离,来不及表白,也不敢表白就夭折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风荷是他感情上唯一的一次经历,而且基本上就是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大的波折。工作以后,由于两个人都在一个公司,又都是高层,哪个不知道死活的女下属吃了豹子胆,敢老虎嘴里拔牙,去引诱女老板的老公?她知道有过几个公司里的未婚女孩对孙逢秋明里暗里表示过仰慕,孙逢秋曾经委托她找她们谈过话:“告诉她们,再这样下去,当心饭碗捧不牢。”有一个特别不像话的,真的让他给开掉了。
她曾经表示过不解,他对着她一通训斥:“兔子不吃窝边草听说过没有?你戆大啊?你以为她们爱的真是我啊?这么闹下去,生意还做不做了?你想公司关门,大家回家去喝西北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