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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赏梅（第1页）

腊月十八，各地红梅次第开放，齐王府的梅园聚集了天下各色品种梅花，争奇斗艳，在京城享有盛名。每年这个时候，齐王府都会组织一场盛大的赏梅大会，邀请京城的王室宗亲、公卿世家来参加，男子梅园吟诗作对，围炉饮酒，女子作画弹琴、插花刺绣，很有意境。

韩余笙在凉风台安静地过她的小日子，恬静充实，吴姨娘也常去梧桐苑找梁姨娘说话，下人们都是有眼色的，自然不敢对梁姨娘不敬，一切似乎都很平静美好。

余笙已经成为百花井巷倾城色的老客户了，她每次去掌柜的都能拿出最新奇独特的各种胭脂妆粉、油脂香油，造型和器皿还会随着节气调整变化，这次的妆粉被压制成梅花的形状，娇俏怒放，惹人爱怜。只是她不知道，这些新奇的货品从始至终只卖给她一人，只有她一人独享。

侯爷和夫人商议了良久，最终决定选择太仆寺卿的庶长子李云溪，二十岁，勤奋上进，年纪轻轻便得了实缺，人脉和能力都是不俗的。将来有升职外放的可能，欢儿跟着她会一路走高，名利双收。

金氏便给李太仆府上递了消息，双方都是有默契的，因为快过年了，打算出了正月就下聘书、交换庚帖。

此时金氏收到了齐王妃的请帖，自然是赏梅大会，这次不同往日，长宁郡主和匈奴三皇子都会参加，这两位身份特殊，这次赏梅宴会无论是梅园的装扮还是接待的细节都按照宫中规制看齐，邀请的对象最低也是朝中二品以上大员。

侯爷和金氏非常重视，带着二子三女隆重参加。这次金氏给三小姐韩余若的服饰头面格外用心，身着葱白底绣红梅花八幅湘裙，外罩软毛织锦披风，头上是梅花样式红翡翠头面，与衣着上下辉映。韩余若样貌较为普通，金氏没让贵重繁杂的头饰抢了她的风头，衬托她面色红润，端庄大方即可。

金氏又看了旁边站立的余欢和余笙，这二人的服饰和头面，都是随意搭配的，但奈何二人都是容颜绝美，一个艳丽无双，一个清丽绝伦，韩余若费劲心思也不及这二人天人之姿。

金氏暗叹一声，便带着三女进了齐王府，齐王府的后园便是梅园，占地十亩，按照不同种类分成若干个小型梅园，梅园中依据地势建了假山、奇石、凉亭、赏景台、围炉小筑、暖阁等等，在里面闲逛一天也不会厌烦。

梅园入口处设了男女宾迎客厅，齐王和齐王妃分别迎客。

金氏带着三女拜见齐王妃，齐王妃笑道：“侯夫人，今日人多事杂可能会招待不周，你们随意就好，多包涵。”随即仔细看了下余笙说道：“四小姐上次写得祝寿词让本宫印象深刻，你的字是跟谁学的？”

余笙起身忙答道：“回王妃，小女自小喜欢临帖，父亲送给小女赵孟頫的《归去来辞》、《洛神赋》，每天临摹几幅字，便有了些许小成。”

余笙没有说自己的隶书更加惊艳，祝寿词用的行书便说行书好了，免得让人觉得卖弄。

王妃很是赞赏说道：“练字就是练心，你小小年纪能这样沉稳真是难得。”

王妃转过头跟金氏说道：“先让孩子们去玩吧，等一下靖王妃和郡王妃过来，我们几个去暖阁叙话。”

金氏求之不得，梅园她是年年来，景色对她没有吸引力，利用赏梅趁机跟王室宗亲拉拉关系更有价值。

三女行礼告退，由侍女引导着穿过迎客厅的偏门，便直接进入了梅园中，映入眼帘的是遒劲古拙的枝干、杂乱却又有序交错的梅枝、枝头盛开着艳红的梅花，一簇簇，夹杂着含苞欲放的点点红晕，逐渐连成一片花海，地面铺着昨夜的青雪，红白相间，美得夺人心魄。三女一时呆立在原地，被这景象震撼住了。

这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我道是谁这般没见过世面，原来是你们啊！”

三女回身一看，看见长宁郡主缓缓走来，三女赶紧躬身行礼。

真是冤家路窄，上次韩余欢就被她言语轻侮气得当场红了眼眶，没想到这次刚进梅园就碰上了。

长宁郡主上下打量了下三人，讥笑道：“果真是好颜色，可惜都是从姨娘的肚子里托生的，再怎么打扮也上不了台面。”

这句话正好击中三人的心房软肋，特别是韩余欢，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去抽她一巴掌。

韩余笙这次不打算相让了，第一次让你是礼数，第二次你欺人太甚就无需再忍。

余笙正色道：“郡主此言差矣，英雄不问出处，往远了说我朝开国皇帝便是出身草莽，一样成就不世伟业；往近了说我朝通过科举选拔贤能，只看才华，不问出身。我们几名小女子虽是姨娘所出，但是功课礼仪从不怠慢，母亲更是早晚训诫，言传身教，如果我们真上不了台面，母亲是绝不会带我们来王府赴宴的。”

这一段话如珍珠落玉盘，清脆响亮，让长宁郡主竟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听见有人鼓掌向她们走来，余笙抬眼一看，鼓掌的正是三皇子赫连修，而他身后紧跟着的几个人是世子爷赵楚凌、郡王世子赵楚恒，翰林院二公子南宫卓。

长宁郡主是看过赫连修的画像的，见他为韩余笙鼓掌叫好，不禁勃然大怒。

长宁寒着脸对着赫连修说道：“三皇子是不认得长宁吧，竟然帮着外人！”此刻她给了台阶，如果赫连修认错服软，她是可以选择原谅的。

不料赫连修笑着说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四小姐言之有理！”

长宁郡主脸色突变，点点头说：“好个帮理不帮亲，你们倒是惺惺相惜，都是身份不正的一路人，都上不了台面！”随即转身愤然离开，向梅林深处走去。

赵楚凌看着自信坦然的韩余笙，不觉露出赞赏的神情，这个小女子总能展现出不同常人的一面。

赫连修毫不在意长宁郡主的反应，耸耸肩，对着众人说：“我母妃原是赫仑部落一名牧羊女，后被我父王看中收入账中，我的出身也算低微。”他棕褐色的眼眸流转，直直看向余笙，匈奴认的是父姓血脉，只要他是单于的儿子便是尊贵的三皇子。

赵楚凌走上前挡在赫连修的身前，隔断了两人的视线，面向余笙说道：“四小姐所言甚是，强者挣前程，弱者论出身，每个人都有机会逆天改命的。”

余笙对赵楚凌颇有好感，便微笑说道：“小女子妄言了”

赵楚凌看着她倾城的笑颜，温声叮嘱道：“你们第一次来梅园，不要迷路了，沿着主道游览，沿途有赏景台，累了有暖阁休息。”

余笙应声道谢，与两位姐姐一起跟诸位公子行礼告退。

众人都在关注韩余笙，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郡王世子赵楚恒与韩余欢二人早已眼神胶着，难分难舍。

赫连修见赵楚凌为了韩余笙两次挡在自己身前，便明白了许多，笑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