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个领军的宋将也知兵啊……
暗骂一声,阿玛咬咬牙大喊道:“区区若干箭矢而已,我族中勇儿,冲过去,直取宋军主帅!”
“喔喔!”
约一千五百阿玛部落族人嗷嗷叫着,不避不闪,径直按照原本的路线继续突击,正好将天武军三营、四营内弩手的齐射照单全收,一时间百余人纷纷落马,或骑兵中箭,或战马中箭,踉跄倒地,随即绊倒后方的友军,好在阿玛部落这千余骑冲锋时毫无章法,队形也不紧密,否则单这么一下,伤亡恐怕不会低于三四百。
当然,即便如此,阿玛族长在听到族人落马时的惊呼与惨叫时亦心如刀绞,不过理智令他狠下心,死死盯着远处宋军本阵处那杆“赵”字帅旗。
随即,他终于彻底看清了围在那杆帅旗处的宋军,一支全身披甲,只有双目处露出缝隙的宋军。
这支宋军……
阿玛的脸上露出几丝震惊,但战马冲刺的速度也已来不及让他另做他想,他只能咬牙一路向前。
眼见来骑越来越近,王中正、王明、陈利、孙昌、魏焘、鲍荣等御带器械纷纷色变:“郎中……”
赵旸脸上笑容依旧,但嘴里说出的话却不客气:“收声!谁敢多说一句,自回汴京!”
几人纷纷看向王中正,可惜王中正也不敢作声,彼此面面相觑之余,唯有暗暗叹息:若果真被羌骑突破,誓死保护郎中就是了。
整个过程范纯仁与文同都看在眼里,但也视若无睹。
他二人也与赵旸一般,面带笑容,甚至文同还对迎面而来的羌骑评头论足,谈笑风生。
见三人如此从容镇定,附近的天武军更是安定。
“准备接战!举枪!”
“弩手自由射击,待敌近身,弃弩用剑。”
随着三营指挥使陈锦一声令下,天武第五军三营、四营禁兵纷纷摆出迎敌架势,每营三百名枪手斜举长达丈余的长枪,枪尾拄在地面,斜持枪身,构筑起一道针对骑兵的死亡防线,锐利的枪尖在阳光下闪耀致命的寒芒。
“撑住!不要畏惧!”
“你等身上坚甲足以保护你等周全!”
四营指挥使岳嘉亦大声激励士气。
说话间,阿玛族长所率一千五百骑猛地冲入天武军三营、四营防线,冲在最前方的羌骑即是嗷嗷叫着激励勇气,但最终也难免被宋军的枪林刺穿,甚至于,他身后的友骑也难逃厄运,亦被同一杆长枪刺穿,枪尖洞穿肉体的噗噗声此起彼伏。
整整二三百骑,眨眼之间被串成肉串,惨不忍睹。
而同一时间,天武军前排枪兵,也纷纷被奔驰而来的羌骑撞倒,甚至被马蹄践踏而过。
但令人震撼的是,即便是凭借战马冲刺的高速,阿玛部落也仅仅只是堪堪突破三排枪手,还只是十丈左右的区域,更骇人的是,被撞倒在地的天武军军士,居然很快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甚至是那些被马蹄践踏而过的禁兵。
怎么会?
不少羌骑大惊失色,其中一人狠狠砍在一名正准备爬起来的天武军禁兵脖颈处,只听叮地一声,砍刀被后者脖颈处的兜鍪帘叶弹开,那名天武军禁兵又是一个跄踉摔倒在地,但随即便又摇摇晃晃站在起来。
“死!”那名羌人再复一刀。
天武军禁兵举臂抵挡,只见砍刀斩在其手甲处,用力之猛竟砍飞了几片臂甲上的甲片,嵌入内衬的牛皮。
那名羌人呆若木鸡,还未反应过来,那名天武军禁兵狠狠一拳将其砸退,随后趁机抽出腰间的砍刀,一刀斩在那名羌人身上,锋利的砍刀当场斩破牛皮质地的皮甲,鲜血崩了那名天武军禁兵一身。
纵观整個交战处,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阿玛部落羌人手中的兵器根本难以伤到天武军禁军,剑刺不入,刀砍不伤,反观天武军禁兵手中兵器,却能对阿玛部落族人造成致命杀伤。
这就是装备上的差距啊……
远远地,赵旸在战车上看到这一幕,心下亦不禁有些感慨。
就重量而言,宋国的步人甲,即步兵铠甲,堪称历朝最重的甲胄,由铁质甲叶以皮条或甲钉连缀而成,属于典型的札甲,其防护范围几近涵盖全身,最为接近欧洲的重甲,不过并非像后者那般密不透风。
相较宋国同期,欧洲的锁子甲不过三十斤,十五世纪的哥特式全身甲不过四十斤,而宋国步人甲却有五十八宋斤,换算成后世市斤约七十斤。
整套步人甲,基本由头鍪顿项、内层身甲、外层身甲、胸甲及披膊五个组件构成。
其中头鍪顿项带有甲片组成的帘叶,作战时可以翻下保护脖颈,由于具有角度及弹性,非但箭矢难伤,甚至能短时间抵挡刀剑。
在此基础上,宋国步人甲又分枪手甲、弓箭手甲及弩手甲三种。
其中以枪手甲最重,单甲身就有甲片一千八百余片层层相叠,重达三十六宋斤,约合四十市斤左右;披膊甲叶数为一千三百片左右,重十四宋斤,约十七市斤;头牟为六百余片甲叶,重约十宋斤,合十二市斤。
较弩手甲、弓箭手甲不同的是,枪手是前排作战单位,不需要操作弓弩,因此多添了臂甲,全身着甲站立时仅露出双目缝隙,及双手与双脚,堪称全副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