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那里的人,如果他诚心诚意改正了,弥补了,会原谅他吗?
推开窗,寒凉的夜风呼的一下灌进来,烛火化成一股青烟,灭了,黑暗重新笼罩住了他。
一夜未睡,天刚蒙蒙发亮的时候,高晟离开了家门,没有与温鸾再见面。
没多久,谢天行也晃晃悠悠上了街。
看上去他对京城很好奇,手里拿着包香酥花生,一边吃,一边溜达,先到了承天门,对着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禁宫好一通感叹。
接着去了顺天府署门前逛了一遭,一路上不断东张西望,走着走着,又到了昨日进城的城门前。
他仰头看着高大厚重的城墙,不住啧啧称叹。
昨个儿城门前一闹,守门的官兵都知道他和高大人关系匪浅,谁也不会没长眼地轰他走,更有几个溜须拍马的上前谄笑奉承,一口一个“谢大爷”的,听得谢天行那个受用!
他塞给打头儿的一锭银子,说想去城楼上瞧瞧,长长见识。
“一句话的事,您还这么客气。”那小头目把银子推了回来。
谢天行挤挤眼,“拿着拿着,反正高大人不缺银子。”
小头目立刻理解成是高晟的赏,那就却之不恭了,喜滋滋把银子揣怀里,引着谢天行登上城楼。
谢天行仔细留意着,瓮城与城墙连接在一起,箭楼、门闸、雉堞一应俱全,每隔不远就有佩刀持枪的守卫,此外还有时不时列队巡逻的兵士。
站在这里,城内十数个瞭望塔的位置也看得更清楚。
“真是好啊!”他抚着城墙坚实的青砖,“这么好的城墙,也只有京城才有。”
小头目不无骄傲道:“那是自然,天子脚下,必定一切都是最好的。”他用力拍了拍墙垛,“瓦剌铁骑号称所向披靡,到底叫这道城墙拦住了。”
谢天行颇为赞同地猛点头,和小头目说笑着走下城楼。
已是过午时分,谢天行摸摸肚子,准备找地方吃饭,刚走到一处巷子口,却听有人从后叫道:“谢兄!”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他嘴角抿了一下,待回过头,却是一脸的惊喜:“宋老弟!”
还好,这人没装不认识,宋南一轻轻呼出口气,当即抱拳作揖,“远远瞧着像是你,试探着叫一声,没想到真是。”
谢天行呵呵笑着,就是不搭茬。
宋南一不免有点尴尬,索性一横心,直接了当问他,“你这次进京,有没有见过鸾儿?”
“见到了。”谢天行点点头,表情自然极了,好像一点不意外温鸾没在国公府。
“鸾儿定然没有把实情告诉你,这也怨不得她,她被高晟挟持,自身难保。”宋南一叹出口浊气,“高晟狠毒下作,鸾儿在他手里吃尽了苦头,我……实不相瞒,我杀高晟的心都有了。”
谢天行挑眉看他,“你是说,高晟把小妹抢走了?”
“是。”宋南一腮边肌肉咬得隆起,随即又是长长一揖,“谢兄,温家对你有抚养之恩,你一定要救出鸾儿!”
谢天行挠头,“我该怎样救她?”
“杀了高晟!”宋南一眼中划过一抹杀机,咬着牙恨道,“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谢兄,你武功高强,又住在高晟家里,趁他不备,定能一击必中。”
谢天行摩挲着下巴,嗯嗯几声,宋南一以为他答应了,立时大喜,正要说些感谢的话,不妨谢天行皱着眉头道:“你为什么不去?”
宋南一呆滞一瞬,“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杀高晟?”谢天行讶然反问,“是你没能耐,把小妹弄丢了,就该自己去把人抢回来。”
宋南一脸色登时变得非常难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我是杀不了他,才求到你头上。”
谢天行翻了个白眼,“杀不了就杀不了,大不了一死,也算全了你和小妹的情意,躲在背地里怂恿别人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