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大夏边陲
萧瑟的村子里
穷阎漏屋
“清哥儿,吃饭了。”
一道轻轻的声音响起,夹带着屋外寒风的嘶鸣
传入里屋
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怀抱一盘冒着些微热气的黑疙瘩坐到桌旁,
低声喊道。
声音虽小,在这逼仄狭小的房子里,倒也能听得清。
在这个世道,说话重些对他们来说都是生活的负担,
每日吃食不多,还要省些力气忙活。
桌子是一块两尺见方的薄木板,下边垫着三块石头。
石头中间放着一口破石锅,锅里边有两块飞着火星的红炭。
吃饭的时候,靠着这口石锅,能给寒冷的身躯带来些许温度。
妇人头上扎着一块泛黄的帕子,扎结的方式颇为精巧,巴掌大的手帕将她整个头顶包住。
妇人那枯槁而齐整的长发被她掖在单薄的麻衣下;
依稀能看见她的眉上带了些霜花。
放眼望去,屋子是石块搭起来的,那些不规则的石块被打磨好,砌在墙上,石块连接处露出一道道缝隙;
石墙上隐隐涔出些水汽。
房顶上放了些杂草,再弄些石头压着,遮住了石墙上的缝隙。
尽管如此,偶尔还是有带着雪花的妖风钻入,
打在人的身上,凛冽如刀。
屋内几乎看不见什么摆件,除去一张桌子,就剩几捆摆放整齐的柴垛,靠在墙边。
连坐着休息吃饭的板凳都没有,只有一块长条石板紧挨着木桌。
墙上挂着零星几个黑疙瘩——那是一家人明天的口粮。
。。。。。。
怀桑县的大雪已经下了三个月了,入目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每到夜里,吃人的风雪没了半点温度,愈发刺骨。
“来了,娘。”
里屋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听见门外喊话,接声应到。
少年此时正小心翼翼的将一尊半尺见方的手炉埋进被子里。
手炉中放着几颗烧红的炭块,正是方才妇人做吃食用掉的余炭。
炉子放进被褥中,一会儿睡觉的时候能保大半夜不被冻醒。
这难熬的长夜,被冻醒了就再无睡着的可能。
少年把手炉放好,在被子的四角使劲按了按,确认不会有风钻进去后,
他连忙爬下床,穿上一双缝了短毛皮的布鞋,快步走了出去。
“爹、娘,炉子放好了,今晚我睡边上,我挨着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