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笑而不语,目光却落在了殷婉身上。
“这亲兄弟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婉儿和四姑娘也是骨血至亲,这件事,就让婉儿去和她姐姐说吧,亲姐妹哪儿能有隔夜仇啊?”
殷婉浑身一僵。
她惊愕抬首,对上周氏那双笑吟吟却毫无暖意的眸子,后背一阵发凉。
她在殷家这些年,一直都知道,掌家对牌虽给了蒋氏,但掌握阖府生杀大权的还是大夫人周氏。
周氏只有一个女儿,几年前就出阁了,于是殷婉就有事没事,就来大房陪大夫人解闷儿。
因着她亲近大房,惹得蒋氏多有不满。
可她这么勤恳努力,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周氏随随便便就把她给卖了?!
“大伯母……”
殷婉还想挣扎一下,可蒋氏脸一沉,呵斥道:“你大伯母这些年多疼你啊,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你这但是都办不好,岂不辜负你大伯父的厚爱?”
将殷婉堵得哑口无言。
孤月当空,长街堆雪。
殷姝的屋里,昏黄烛光微晃,暖炉烧得很旺。
榉木长案旁,殷姝捧书夜读,冬蕊穿着厚袄,沏了一壶决明子菊花茶。
“姑娘,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殷姝捧着热腾腾的茶,让茶雾扑在眉眼间,舒缓了眼角的干涩。
夜雪扑窗,灯花炸响,殷姝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冬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四小姐,六太太真的会为了我们得罪三房吗?”
殷姝抿唇笑笑,放下了茶盏,“所以我说过,这是赌,我压上了全部身家,如果输了,三房把我拆皮剥骨我也无怨无悔,若是赢了……”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冬蕊轻叹一声,也沉默了。
月浅灯深,殷婉也是辗转难眠。
丫鬟素娟值夜,听着主子翻来覆去烙饼儿似得,也是心中忐忑。
“小姐,您明儿真的要去六房吗?”
她没说是去给殷姝道歉,而是问去不去六房。
殷婉却再明白不过,她吐出口浊气,翻身坐了起来。
“周氏和蒋氏把我当什么了?喜欢的时候捧着宠着,不喜欢了就一脚踢开?明明是她们的主意,现在踢到硬骨头了,却要我来垫脚!哪儿有那么容易?”
翌日清晨,天光微明,殷婉就去了蒋氏处。
下了一整夜的雪,墙上院中,都堆着蓬松的厚雪。
殷婉踩着雪,伴随着嘎吱声进了屋。
屋里暖炉一烤,人才缓过劲儿来。
蒋氏正在为梳的发髻不好看发脾气,梳头婆子跪在地上,蒋氏指了身边刚拨过来的小丫鬟,“你来梳!”
小丫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接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