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张家祖上是“挖蘑菇”的,也就是咱东北地区常说的“倒斗”。
这是掘老坟行内的黑话,俗称切口,像“翻膛”、“扫仓”、“支锅”等都是一样的。
那会儿张家有兄弟五个,个顶个的都是“翻膛”高手,这里说的翻膛是掘坟的一种手段,是指在墓穴内挖掘,用现代考古中的说法叫“大揭顶”,就是直接从坟顶挖开,一挖到底。
其实考古跟盗墓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哪个理由更冠冕堂皇罢了。
张家五兄弟在这行里面名气很大,人送外号“张家五鼠”,那年头行里提起张五鼠没有不知道的。他们做事效率高,五兄弟同心协力,几乎没有失败的时候。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五兄弟的光荣事迹终于传到了官府的耳朵里。这掘坟扰尸自古就有悖伦理道德,是违法的事,官府下令抓住张五鼠一定要上大刑,以警视听。
幸好五鼠在衙门里有认识的人,虽说是酒肉朋友,不过很讲义气,偷偷提前通知五鼠说:官府要抓你们啦,快跑吧!
那时五鼠都已成家,本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这下只好跑路。携家带口的穿州跨府,逃到了这偏远的莲花山之中,靠着开荒打猎为生。
后来在一次打猎的时候发现了张家沟这个地方,五鼠干的是翻膛的勾当,自然懂得些寻龙点穴之法,看这里前有照后有靠,攀龙附凤、驿马攀鞍,实属风水宝地,遂定居在了张家沟。
张家五鼠留下很多东西,包括他们之前“挖蘑菇”的诡异经历和些寻龙点穴、风水行藏的秘法,有的写成册子,有的刻在了后山的崖石上。
这其中有一本书名叫《巧连神数》,全名叫《诸葛武侯巧连神数》,相传是三国时期诸葛孔明所着,是本老古书,可用于给人起名测字。
这本书测名很准,应验的事例俯身皆是。比如当时的有一个人d的名字(很厉害的伟大人物),用《巧连神数》的算法是第30神数:“山不在高,有仙则鸣,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意即一个人,不论身份的贵贱,个子高矮,只要有真本事,照样能出名,能成功。
d的个子不高,早期职位也不算高。但其后期声望和权威却很高,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甚至在他死去很多年,他的理论还是被用于社会建设之中。
很多书到后来流到我爷爷手里,其中也包括了这本书。
因为祖传,五鼠教会后人识字看书,所以他小时候跟太爷等人识得过很多字。他用《巧连神数》中的算法测了自己的名字,发现自己竟是大富大贵、前程锦绣的命途,可怜自己生得这深山之中,不能发挥出自己的本领,人生注定平平淡淡,在这深山中终老一生。
这念想一出,年纪尚小的张连山在张家沟再也呆不下去了,便把想法同家里人说了,家里人死活不同意,他便一个人偷偷跑出山里。
张连山一出了深山,如同鱼儿得水,欢快不已。他慢慢见识到山外的世界,迫于生活,他讨过饭、做过贼,当过轿夫、收过蛇皮。后来无奈做起了他老祖宗的勾当。
因为他从小就看遍了老祖宗传下的那些书,所以对风水点穴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开始的时候几档子下来做的是顺风顺水,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是违法见不得光,二是自己孤身一人难掌大局,做什么都不方便。
旁人做这档子事都是亲戚兄弟一起,这种事不好跟外人合作,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过河拆桥、见利忘义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不和说不定就把小命儿丢在了一起掘坟的搭档手里。黑话里管这叫“活种”,就是指为了独吞宝贝而弄死同伙。
张连山仔细一想,自己这套手艺在手,为什么不做个风水先生呢?
一来那年头有钱人很讲究这些,市场很大;二来风水先生受人尊敬,挣钱还多;三来又没有多大风险。
就这样,张连山开始天南海北、走街串巷,测字起名、点穴选址,做起了风水先生。而正是这其中的几件事,令他一步步陷入了危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