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包厢里鸦雀无声。
温书瑜不自觉往椅背的方向缩了缩,茫然不知所措地看了众人一圈,掠过梁宴辛时她无意识地停了停,下一秒飞快移开,最终看向一脸紧张与抗拒的父亲。
“……我没有。”她没来得及思考太多,直接如实回答。
放在这种语境里,这个回答莫名其妙像单方面的撇清与拒绝。所以明明是实话实说,她回答之后却有点不敢看梁宴辛。
她话音刚落,温跃和温治尔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前者甚至还长舒了一口气。
“哪儿有这么早就定下婚姻大事的,眠眠年纪小,想法都还不成熟,这种事是得多经历几次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或者什么才最适合自己。”
温书瑜一愣,“爸?”
她刚才是否认了没错,可是他这话怎么说得像她要和梁宴辛分手再和其他人在一起一样。消化完这番话里的意思,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温跃开口打断。
“再说回年龄,十岁不是问题?可眠眠是我们一家的掌上明珠,我们不可能舍得让她早早出嫁。”温跃转过头,语气虽然刻意,但比之前平静不少,“你现在能等,可以后呢?你还能三年五年的耗下去?”
“总之,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再慎重考虑。”
一想到梁宴辛以生意为借口几次三番跑去英国就是为了搞地下恋,一想到一个样样不符合自己择婿标准的男人轻而易举拐走了自己女儿,他就觉得接受不了。
“余姨,今天的事太突然,我爸他接受不了也能理解,所以说了不少不太好听的话,实在抱歉,您多担待。”温治尔瞥一眼憋不住要开口的小姑娘,先一步开了口。
话题揭过,等同于上个话题已经结束被堵死,温书瑜想反驳的话停在嘴边,又急又气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方话说得太客气,所以即便知道这份客气大概只是缓兵之计,余音容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
她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尽力挽回一点“劣势”,再不动声色示好。。
“哪儿的话,换位思考一下不难理解,况且我也是真心喜欢书瑜,当然希望她能好好的。”
简单几句话很显然起了效果,几人脸色都有所缓和,一派和气模样。
“这事的确突然,那就等过两天我们再好好谈谈,其他的就先让他们两人自己顺其自然吧。”
余音容斟酌着道。
她本来该有些不满,但一来和赵棠如也算推心置腹的朋友,二来年龄差是她也认同的问题,于是最后只剩无奈,甚至有点心酸。
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平时几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这回竟然郑重其事、认认真真地解释证明,还给了承诺。
所以在他说出结婚的打算时,她虽然吃惊,但潜意识又总觉得在意料之中。
“如果温叔和赵姨不介意,”梁宴辛忽然开口,礼貌地淡淡笑了笑,“过两天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温跃瞪着眼,拒绝的话险些脱口而出,最后凭着理智悬崖勒马。
余音容已经很客气了,他气焰太盛实在说不过去,梁宴辛就是故意拿捏这个时机让他没办法拒绝。
不拒绝,可他也绝不会明确同意。这么想着,温跃含糊地一低头僵硬地笑笑,满脸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那我们就先走了,眠眠刚从英国回来,也得好好休息倒时差。”赵棠如笑着打圆场,说着侧身拉住温书瑜的手。
彼此客套寒暄几句之后就要离开,温书瑜被拉着不得不紧跟着往外走,她回头想往身后看一眼,可走在后面的温治尔却将她视野挡了个七七八八。
“看什么看?”温治尔笑眯眯地盯着她,笑容里却满满都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与此同时,赵棠如拉着她的那只手也攥着手腕紧了紧,显然是意有所指。
再不甘心,温书瑜也只能收回目光。
又是这样。她恹恹地盯着地面,身上力气像被抽走了大半。在英国时先被温朗逸发现时也是这样,总是不由分说先阻止自己和梁宴辛相处、见面。
虽然表面上没有明说,可实际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一次又一次,她反复承受家里人的惊怒和反对,等一会回家后可想而知又是追问与解释的循环。虽然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沮丧和疲倦。
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又一次转头试图看清梁宴辛的身影,但依旧失败了,一瞬间又委屈又生气,抬眸狠狠瞪了温治尔一眼。
后者倒抽一口气,“还瞪我?”
瞪的就是你。温书瑜收回视线,心里悻悻道。
回到家,一切却出乎她的意料——家里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的意思,反而都说要忙工作,要么在书房里闭门不出,要么吃完饭直接去了公司。
最后只剩赵棠如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还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