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亲眼目睹元庆在自己眼前将野猪杀死,他惊魂稍定,吃力要站起身,元庆连忙将他扶起,“大叔,没有受伤吧!”
“还好,摔在沙土上。”
男子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土,又走到野猪面前看了一眼,见这头野猪体格硕大,相貌凶残,不由心有余悸,若被它撞上,自己必然死得凄惨无比。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元庆,见他在给自己的爱马接断骨,动作颇为熟练,便走上前问:“它怎么样?”
“腿断了,别的没问题。”
元庆得到过张须陀的指点,他身上有带有伤药,他将药丸用嘴咬碎涂在马匹的断骨之处,又用两根树枝夹住断骨,解下布带将断腿处牢牢绑住。
一边给马匹治疗,一边称赞,“大叔,你这马很通灵性啊!居然知道我在给它治伤,没有踢我。”
中年男子在旁边一块大石上坐下,他知道马腿断了,其实马也就废了,但他没有多说,便点点头道:“这匹马跟我很多年,确实很通人性,少年郎,多谢你今天救命之恩!”
元庆有些不好意地摆摆手,“大叔不用气,既然遇到当然要出手相助。”
中年男子见元庆衣着单薄,都是粗布麻衣,皮靴半旧,连头巾也洗得发白,一看便知是贫寒人家的孩子,他小时候也经历过贫寒,不由对元庆有几分同情,便笑着问他,“少年郎,你姓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庆笑道:“大叔,我姓杨名元庆,在这一带打猎。”
“巧了,我也姓杨。”
中年男子又笑问:“可是这一带属于西内苑外围,明文不准打猎,你不知道吗?”
元庆不好意地挠挠头,“我知道,但我要养活婶娘和妹妹,没办法,求大叔不要告官。”
中年男子本来心情非常不好,可见元庆挠头得可爱,一个憨厚的少年郎,他心中大为喜欢,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你今年多大,看你身材蛮高壮,面貌却很年少,让人有点糊涂,假如你年纪不到十五岁,朝廷法度规定,除死罪外,其他皆可免罪,私猎罪也在免罪之内。”
元庆大喜,这两年来他一直担忧自己偷猎西内苑珍兽获罪,原来十五岁以下可免罪,那自己以后可以放心大胆进去狩猎了。
“大叔,我这个月刚满十岁。”
“十岁!”
中年男子失声叫了起来,他又看了看野猪,他不相信,十岁的少年能杀死一头野猪?
“你真的才十岁?长这么高,还居然能搏杀野猪,不可能吧!”
“大叔,我是练武之人,长得高很正常,其实莫说是野猪,就是金钱豹,我也一样能搏杀。”
中年男子一把抓住他手腕,哈哈笑道:“好小子,我终于抓到你了,我说呢!西内苑的豹子都没了,原来是你干的,哈哈!终于抓住真凶。”
元庆吓一跳,这人是谁啊!像官员不像官员,像太监不像太监,武卫军更不像,就在这时,远处几匹马疾奔而来,有人在马上大喊:“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
元庆觉得自己鼻血都快流出来了,原来这个大叔竟然就是皇帝杨坚,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侍卫呢?宦官呢?宫女呢?
“大叔,原来你是......”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隋王朝的缔造者杨坚,历史上的隋文帝,说起来也让人难为情,他一个跑到荒山野岭来是被老婆独孤氏逼的,他去年去年秋天在仁寿宫遇到一个宫女,是前朝大将军尉迟迥的女儿,他对这个尉迟怜儿宠爱无比,不料独孤皇后听闻,妒火中烧,趁他今天上朝之机将尉迟怜儿杀死,杨坚悲愤交加,一个人跑出皇宫,一直奔山谷这边来,不料惹怒一头正觅食野猪,亏得元庆相救。
他听见有人追上来,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冷冷地哼一声,也放开元庆的手腕。
这时,骑马之人奔至,元庆一眼便认出他,正是相国高颎,后面还跟着几名侍卫,他吓得向后退一步,侧身过去,唯恐高颎认出他。
高颎已经看见了他,不由一怔,但他顾不上元庆,连忙翻身下马,跑到杨坚面前跪下,“陛下怎能独自一人出宫?”
杨坚长长叹息一声,“朕贵为君主,连一个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这皇帝还有何意义,不如不做了!”
高颎砰砰磕头泣道:“陛下身系天下苍生,怎能为一妇人看轻天下,请陛下三。”
杨坚经历一场惊吓,心中的悲愤已经去了七分,只是他心结难解,一口怨气凝在心中。
此时,高颎的一句话俨如醍醐灌顶,让他蓦然醒悟,他身为天子,一举一动关乎天下,怎么能像小儿女一样,为一女子而忘记天下。
他终于恢复理智,其实皇后杀尉迟也是让他不要沉溺于女色,他幡然醒悟,暗自惭愧不已。
这时,他忽然想起元庆,便指了指他,苦笑一声对高颎说:“朕遇山猪,险些丧命,多亏这少年勇士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