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很轻易地破开“莫云子”的皮肉,嵌入其脖颈之内。
就在路乘风运力想要将对方一分为二的时候,原本丝滑顺畅的剑路却好似开荒拓土时遇到了大树根一般,硬生生卡住不动,任凭如何运灵施力,都无法再推移前进分毫。
路乘风在第一时间撒开被定住了的长剑,身躯骤然退后的同时以右手食指做笔在身前快速划过一道书痕。
数柄闪着寒光的长枪在路乘风施法之下蓦然成型,在枪身缠绕着的浩然气气旋的加持之下,化作九道银色的闪电带着爆鸣声朝一脸平静的“莫云子”扑了过去,似要将其肉身完全洞穿并将其完全钉死在墙壁或者地面之上。
但是一道青光闪过,路乘风惊诧地发现长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缓下来,颤抖着“弓”着身子悬浮在“莫云子”的身前一尺,好似前方是可怖的凶禽猛兽,不敢越过雷池一步。
“莫云子”伸手捏着剑身拔出颈间的长剑,脖颈上绽开的皮肉与手掌都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与白烟,且前者宛如活物一般抽搐摆动着,连带着回流的鲜血一齐,原先的伤口愈合如初,且看不出一丝一毫受损过的痕迹。
“浩然气,好久没尝到了。”
扭了扭复原的脖子,“莫云子”转动手掌舞了个剑花,随后反手持剑将其尽数吞入口中吃干抹净,并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浩然气的残余,“不错,纯度还挺高,不是那些凭借道术种子种出来的赝品。”
“你不是莫云子。”
路乘风看对方吞食完长剑之后,又是伸出手指点在长枪的枪头上,将其一一纳入体内并且满意地打了个嗝,冷声呵斥道,“你到底是谁?”
“莫云子”没有搭理他,而是偏着头带着一种好奇和怀念交织的目光,看着悬浮在路乘风头顶的那枚印章。
“轰。”
没来由的一道巨响,险些震得路乘风当场暴毙。
摔倒在地面凹坑内的路乘风惊骇抬头,发现副院长的本命印章缺了一角,且有三条裂缝渐渐从底部扩散到了上头。
而在印章底部印面正对的方向,一根泛着青光的手指虚影正在缓缓崩溃,好似受到强烈撞击的手指顶部被挤压成一个周身扭曲的平台,而由精纯的浩然气化作的“浩然”二字深深地镌刻在平台的台面上。
“莫云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庇护着路乘风的印章,不顾身边诸多身影的抗议议论声,动念化出一只青光巨掌,撞碎先前所化的手指之后朝对方压了过去。
“轰!”又是一道好似洪钟大吕的声响,大厅内在一阵强烈的冲击之下被毁得一片狼藉,若非有数百道苍劲的藤蔓死死拉扯着屋顶和墙壁,整个炼丹房怕不是就要当场解体。
“莫云子”挥手散去空中浮散的烟尘,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从碎裂成粉末的印章中浮现的那道身影。
“院长!”
被庇护着的路乘风有些激动地从地面上爬起,原本伤痕累累的躯体在那熟悉身影随手施放的浩然气与灵力的滋润养护之下迅速恢复,他指着“莫云子”大声地喊道,“不老长青观!院长,他得到了不老长青观的传承。”
被路乘风称呼为院长的谢泽峰仰头望了望弥漫着青色光影的屋顶,原本如山水画一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霎时间好似炸裂出数不尽的花火,变成了熔融的黄金。
但片刻后那烫金色的眼瞳就黯淡熄灭了下来,因为他有些无奈地发现,任其如何筹划推衍,都无法找出完好无恙从其内逃出的道路。
他转动手掌将路乘风收入自己的心口护好,随后降下身形走到“莫云子”的身前,看着对方体内不断翻涌着的男女老少的身影,声音愈发寒冷起来,“想不到现在还有不老长青观的余孽存活在世上。”
“狂妄的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才是余孽,你们浩然书院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老道我和逆秋书院那老家伙喝茶讲经的时候,你这娃娃怕是还没出生吧。”
“余孽,哈哈哈哈,余孽!当初的事情你们儒家不认账是吧!”
……
谢泽峰冰冷且嘲讽的话语让“莫云子”的躯体好似变成了炸开的油锅,那潜藏在其神魂内与之水乳交融的虚影们纷纷破口大骂,并挣扎着想要靠近谢泽峰给他点颜色看看。
“闭嘴!”
“住口!”
“莫云子”和谢泽峰异口同声均是叱了一声,一时间涛涛恍如海水一般的浩然气朝着“莫云子”以及在其身躯上舞动的虚影们拍打过来,但没触及到既定的目标,便被一株比寻常略高且浑身散发着盎然生机的柳树给挡了下来。
柳枝散发着明灭不定的光泽,好似虬龙一般与自“海水”中升起的一头头浩然气所化的灵兽绞杀在了一起。
谢泽峰蹙眉看着双手负后悠哉游哉的“莫云子”,一手掌心朝下镇压着不时透过浩然气海扑杀过来的柳枝,另一只手则是屈指缓慢地在空中写下一个又一个古朴端正的文字,在操控着排列组合之下化作阵法朝着“莫云子”围杀过去。
不过出乎谢泽峰预料的是,对方在先前几次出手之后似乎有些力竭,面对自己此时的攻伐只得苦苦支撑。
虽然心中对此有些狐疑,但灵觉感受到的炼丹房外一片混乱凄惨的局面,谢泽峰还是打算尽快结束二者之间的撕斗,能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他先以之前书写出的符文化作一根绳索将对方重重捆住,随后蒸腾凝聚围绕着破败柳树的浩然气,使其化作一柄半人多高的巨斧重重劈下,将柳树分为光溜溜的两段。
随后他先是拂袖在屋顶上击出一个缺口,并以浩然气裹挟着路乘风将其化作一颗流星抛掷高空,打算破除精力不济的“莫云子”的封锁逃出紫云山外。
而他本人则是迈步来到气息颓废的“莫云子”的头顶,挥指写下自己的本命字“山”与“水”,脚踩着一座被奔涌咆哮的大河环绕的高山向着“莫云子”镇压过去。
看到对方写出了自己的本命字,“莫云子”仿佛玩腻了玩具的小孩一般对其产生了嫌弃,身躯蓦然炸开化作浓郁的青色雾气,化作一口炉鼎将谢泽峰以及其本命山水尽数包裹,发出细碎密集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