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疲累而闭眼,却又奋力再次睁开,她还想看他,想将他记在心里,想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她好累,太累了。
“我不想忘记……我没有忘记……但是我想不起来……”黑暗袭来,她再睁不开眼,却仍虚弱的说着:“只是想不起来而已……我没有忘记……我会想起来的……我会的……”
她的手从他的脸庞滑落。
“我会的……我会的……”
她不甘心的呓语着。
“我会的……”
月光,轻轻。
她在做梦,她并没有醒。
那只是梦里的呓语,他知道,可即使是梦,也已让他甘心。
无明将脸埋在她柔软的发问,因她在怀中而颤抖,因她的将醒而心痛。
对他来说,她就像开在遥远彼岸的一朵花,远远的,可望,却永不可及。
只有现在,也只有现在。
在这静谧的夜晚,在她沉睡之时,他才能靠近她,才能拥有她,他们之间,才没有距离。
如果可以,他希望天不要亮,希望时间停止流动,希望能一直将她护在怀里。
他们说的,他都知道,也都晓得,但他怎敢再求?
怎敢?
两千多年,她已在世上轮回了近百世,受了无尽的生老病死之苦。
这么多年,他总寻不到她,转轮王不肯透露,生死簿只查现世之名,没有名、没有姓、没有生辰八字,他什么都查不到。
最终,也只能在她再次轮回,重新投胎之后,才在老七的偷渡下,借到记录的玉牌,观看她已过完的一生。
看她经历过的每一世,是种可怕的折磨,但他依然坚持将一切看完,看她的生、看她的老、看她的病、看她的死……
若非仍能看见她的笑,他会因她所受的苦,就此被逼到疯掉。
那么多的痛、那么多的伤、那么多的泪……
他怎么敢?怎么敢告诉她、提醒她?怎么敢让她受限于他强求来的誓言?怎么敢要求她和他在一起,直到永远?
怎么还敢?
光影,在闪动。
好亮,她因这意识而醒来,却懒得睁眼。
窗外吹来的风,有些凉冷。
她朝温暖的热源靠去,躺了三秒,却忽觉不对。
猛然睁眼,一个俊帅又熟悉的面容近在眼前。
温暖,从他而来,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胸膛……
他靠得她很近很近,事实上,他和她躺在同一个枕头上,她像只无尾熊一样的巴着他。
她可以听到自己急剧加快的心跳,嗅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感觉到他规律温暖的鼻息。
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跳起来,惊慌的抓着被子,羞红了脸,惊喘或尖叫?
不过,她身上还穿着衣服,她又刚好很喜欢他,没理由她不能继续躺着,享受他温暖的拥抱,反正又不是她自己爬上他的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