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李纨、迎春、惜春三人也都过来了,听了方才那些文字,却只有李纨有些上心,迎春与惜春二人都觉得与己无关,并不关心。
宝钗、黛玉二人并未多费思虑,听完后便都笑了笑,走到一边,两人说悄悄话去了。
湘云想了半晌,笑道:“原来如此,却也足见他的心思细密,能想别人所不能想。”
探春笑着看了湘云一眼,便转身去找宝钗、黛玉二人说话。
她二人见探春来了,便笑向她道:“你这会儿是见山是山,还是见山不是山呢?”
探春笑道:“我早已见山只是山了,因怕她们疑惑,弄起什么争执来,想着要帮他平息一下。如今看来,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也以为自己明白了,竟没有什么分歧。”
宝钗向那边的湘云看了一眼,摇头笑道:“云丫头也是聪明的,怎么还是见山是山呢?”
探春道:“她心地善良,别人说什么就以为是什么,不愿揣测别人罢了。”
黛玉抿嘴一笑,向探春道:“这么说,我们三个人岂不是心地邪恶,喜欢揣测人家坏的一面?”
探春挽住黛玉的手,笑道:“他这话明摆着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教我们明白人不要传扬,一个是教那些不明白的以为尘埃落定,正是心地良善之处,何用揣测呢?”
宝钗点头道:“昔日王阳明传授心学,对人有利根钝根之分,利根者不言自明,钝根者用那四句教使其入门。他的心学本是知行合一,一旦用这四句话明白拆分开来,就不是知行合一了,因此这四句话只是他为传道而作的退步之法。如今芸哥儿的这番话,与他的四句教恰是一样的用处。”
黛玉、探春听了,都点头表示赞同。
忽又听那里似是起了争执,宝钗便向探春笑道:“还是要你去压一压。”探春便笑着走去了。
这里宝钗拉着黛玉的手,向更僻静处走了几步,才笑向黛玉道:“方才正要审你,恰巧探丫头来了,这会儿倒要好好拷问拷问你!”
黛玉愣了愣,笑道:“我有什么好审的,难道是我教香菱姐姐写诗,教错了么?”
宝钗伸手轻轻拧了黛玉脸颊一下,笑道:“我审的是你明明要问芸哥儿话,为何骗我们大家是问薰丫头,岂不犯了暗通消息之罪?”
黛玉知她说的是自己在可薰那段文字下,写的一句问话,自己实是问芸哥儿的,见宝钗猜了出来,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便低下头弄着衣角。
宝钗挽起她的腰,又道:“怪道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从没听过,如今想来,怕就是芸哥儿念出来的,被你听见的吧?”
黛玉更是无地自容,红着脸颊,笑道:“是你瞎猜罢了!”然后要挣脱宝钗的手,去姐妹群中说话。
宝钗哪能容她逃去,用劲挽住她,继续说道:“你莫把我当作播弄是非之人,我既能与你说这些,便是要向你把我的心思也剥开与你知晓,也免得你总在我面前提心吊胆的,像防贼似的防着我。”
黛玉听了,是要与自己说真心话的意思,便笑道:“这么看来,倒是我审你了,快快把你的心给我坦白出来!”
宝钗正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个丫头进来,叫道:“大太太叫二姑娘去说话,不知在这里没有?”
那迎春正坐在靠窗的软凳上发呆,见是叫自己,便皱了皱眉头,起身带着司棋去了。
众女知那邢夫人平日甚少与迎春见面,今日特特叫她去,许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不知是否与自己这些人有关联。
都猜想一阵后,并无头绪,便又重新踊跃讨论贾芸前后那两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