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丽!熊丽!”谢飞高兴地在巷子里站在熊丽家门口喊道:“我的书要出版啦!我的书要出版了啦!”
熊丽打开门,看着谢飞手舞足蹈的样子,也跟着高兴,问着‘真的吗,谢飞哥?!’,谢飞把邮局取来的挂号信塞给熊丽,她赶紧拿过他手中的信函,看到信封上是上海的一家出版社寄来的,虽然自己也不认识也看不懂,但谢飞那一派喜乐的情绪早已感染了她,接着谢飞喜极而泣,无法自控地给了熊丽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飞!”,老谢老婆看得这一幕,又大喊大叫起来,说着一把从熊丽手中抢过那封信,她识字不多,但‘上海’两个字是肯定知道的,她又看了看谢飞,心里又想着会不会是什么骗子来骗他这傻儿子钱的,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上海那边寄来的?”
“是的,妈!”谢飞笑着回道:“这是一家非常知名的出版社!”
“没叫你寄钱过去,没叫你买什么东西?”老谢老婆继续问道。
“阿姨,这是一家非常知名的出版社呢,不信您可以去问王瑾老师,她好多年前出过书,她知道的!我也是跟着她,所以知道的!”熊丽笑着,她真心替谢飞高兴:“谢飞哥哥太厉害了!谢阿姨!您该替他高兴!替他骄傲!”
听得熊丽这么夸赞自己儿子,老谢老婆开始用一种不可名状的眼神和心态看着谢飞,这时候老李老两口也都赶紧夸谢飞:“我就说你家谢飞不一般,他只要认真做什么事情,那就做什么像什么,做什么成什么!”
“是哦!想想当年谢飞高考,最后好像还是他们学校的高考状元咧!”
老谢老婆听得,受用得不得了,嘴上却还只说:“他成什么了,狗屁‘状元’,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还八字没一撇咧,能不能赚钱哦这到底!”
“你看你!”老李怼道:“你谢老板还缺钱?!你儿子这以后只怕就是个大作家了,文化人!这怕是要功成名就了!”
听得老李这么说话,谢飞乐得哈哈大笑,回道:“李叔叔,您懂得还挺多嘛!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老谢老婆听了,再又看看谢飞,想着自己儿子的确,到底是个文化人,读得书多,这在家写写字,就被人夸出息了,和众人客气过一番后,两母子回了家里,老谢老婆原本打算说要搬家的事情,现在也不提了,她想着是不是这个家要转运了,看着自己儿子从原本一脸颓丧的样子,仿佛一瞬间变得身上有了光,也是奇怪,这谢飞和昨天前天的样子也没有区别啊,怎么就看着不一样了,老谢老婆看着谢飞,心里这么自语。
老谢老婆把家里检查了一遍,发现家里卫生像是许久没扫动过,再看看谢飞的被子、床单,脏兮兮的揉作一团!
“你小姨每次来,都不搞卫生的吗?”老谢老婆问道。
“就送个饭,可能偶尔想起来,那个扫把做个样子吧!”谢飞想了想,又补充道:“最近好久没搞卫生了,她把饭送来就走了,她说你饭店里事情多,现在要帮你做饭店的事情,没得空闲。”
“我因为这几天,火车站这家店的领班家里人死了,回去奔丧,我既要顾着这边,又要去看着江那边那家店,所以叫她过来帮忙在门口招呼一下客人,平时我可是从来‘不敢’叫她多做一点事情,一旦做了就铁定要跑过来,舔着个脸跟我说要加工资!”老谢老婆说着,谢飞听了老娘这些话,也有些气,就回道:“这就叫事情多?!”,然后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她每天有什么事情啊,她以为我每天窝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就想着扯字牌,还找男人乱搞!”谢飞不屑地回道。
“不别给跟我胡说八道!”老谢老婆骂道:“她好歹是你姨妈,你不要什么话都乱讲!”
“妈,我可没冤枉她!”
“她跟哪个男人乱搞了,难不成你看到了?!”老谢老婆骂道。
“我有一次半夜里去屙屎,刚蹲下来关了手电筒,就进来两个人,站在那里一边屙尿边,一边一问一答,一个男的说什么‘才一点不到就不扯字牌啦?’,‘想你家老燕子啦?’,然后另一个男的……”
“别说了!”老谢老婆低声吼了一句,谢飞看着自己老娘已经气得手都在发抖,便也不再多话,空了了几十秒钟,谢飞想了想转而说道:
“妈,说正经的,我下午会打个电话去上海,跟这位编辑联系联系,有必要的话,我想去一趟上海。”
“去上海做什么?”
“一本书要出版,前前后后要做的工作非常多,编辑肯定也有许多想法,去一趟,如果有机会跟编辑认识认识,聊一聊,听听编辑的意见和想法,总归是不吃亏的。”
“这出本书,能卖几个钱啊?”老谢老婆不懂,张嘴问道。
“妈,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谢飞觉得跟他老娘再把这个事情聊下去没啥意义,又问道:“你怎么突然今天跑过来了?”
“我这一年到头的,我不来这里,你会想到过去看看我,看看你这个老娘是死是活?!”老谢老婆听得谢飞说这话,又来了气:“这马上要过年了,我是年头忙到年尾,劳碌命一个!你在家里头是年头坐到年尾,一年里头就没晒过几天太阳!你那两个妹妹也是和你一样!更不如你,你好歹还在读书写字,那两个憨货,每天都是混吃等死!”
说话间,谢飞已经将椅子用手拍了拍,拉着她老娘过去坐下,又给倒了杯热水过来,自己试了试水烫不烫,这才递过去说道:“妈,你喝杯水吧!”
老谢老婆本来越是越是一肚子的气,见儿子这么做了,心情立刻软和了一半,拿着水喝了两口,想着这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知道心疼自己的!再看着自己儿子,还是胡子拉碴,头发长得绑了跟辫子,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觉得顺眼了好多,尽管她实在理解不了这封来信对谢飞的将来究竟意味着什么,出一本会可能有机会带来什么样的名和利,她只觉得自己儿子在这封挂号信到了之后,整个精神头上都不一样了!她在看着谢飞拿着那封挂号信和熊丽手舞足蹈的时候,在看着谢飞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时候,觉得儿子的眼里忽然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