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珞薰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伊悔却只顾著注意路况,半声招呼也没回。他埋头推著她,一直一直往前走。
当然,他也不会听到另一记惊诧声。“呃,他们要结婚?”
“是啊!伊先生千里迢迢从台湾来到日本找齐小姐,就是为了向她求亲,现在她平安无事了,他们当然要结婚喽!”
“但她断了一条腿耶!”
“人家伊先生又不在乎。”
“真是个多情的好男人。”
“只不知道可以维持多久。”
“什么意思?”
“你们想想嘛!伊先生年少英俊,要什么女人没有?现在他是喜欢齐小姐,但他还这么年轻,多的是机会认识更好的女人,谁能保证他不会变心?”
“说得也是。”
“齐小姐真可怜。”
她可怜吗?听著那越来越远的讨论,齐珞薰一张原本红艳似樱的娇颜倏忽变得苍白。
伊悔一直没发现齐珞薰的异常,直到他们坐上飞机。
她就坐在他身边,一路上半声不吭,他还是毫无所觉。
空中小姐过来询问他们的主菜是要鱼还是肉?
他替两人都点了鱼。本来他是不爱吃鱼的,挑鱼刺麻烦死了。
但听说她一直是喜爱海鲜胜于肉类,于是,他也养成了吃鱼的习惯。
午餐一送上来,他立刻帮她把鱼刺挑出来,这些工作原本都是她在做的,因为知道他怕麻烦,要让他吃鱼,只有帮他将麻烦解决了。
如今,他们的角色彻底掉换过来。
她看著他以不甚熟练的动作将鱼刺一一挑出,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
“不悔,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可怜我吗?”她很不安。
他抬头,愣了一下。“你说谁可怜?”
“我啊!”纤手忍不住摸向自己的断腿,她的神色变得冷漠。
“你哪里可怜了?”他不懂。
“因为……”到现在,她还是无法面对少了一条腿的事实。尽管,那已不可改变。
他定定地看著她,仔细观察,发现她下意识摸腿的行为。“如果你是说腿的事,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可怜的,你还活著不是吗?”
“但我这辈子再也没办法跑、没办法跳了。”在此之前,她甚至是齐家最有天分的武者。
“我这一生也永远没办法去海边晒太阳啊!”他指著自己的湛蓝眼眸,和那一身永远也晒不黑的雪白肌肤。“听说夏天去海边游泳、晒太阳是人生一大乐事,可我活了这么大,从来没去过。”
白化症患者另外有个好听的名字——月亮的小孩。
可这也代表,他终其一生都与阳光无缘。
她想起高中时代,大伙儿起哄闹著叫他“白雪公主”,后来又改成“白雪王子”。绰号的起源纯粹只是好玩,谁也不曾想到,这对他是多大的伤害?
“不悔……”她满腹愧疚。
“干么?”他失笑。“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请你别随便可怜我。”
她呆了半晌,双手掩住脸,轻轻地哭了起来。
“珞薰!”他有些慌了手脚。“你怎么突然哭了?”
她没说话,继续哭。
“珞薰,我……你……”他快被她的眼泪给吓死了。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沿著指缝滑落衣襟。
他急跳起来。“我去拧条湿巾给你。”其实他更想去请教严锣,女孩子莫名其妙哭了,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