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斑驳的墙壁。纵情鼓动人们感官的音乐,躁动的男男女女,交织在生活的画卷上。
樊墨刚上完夜班,浑身的疲倦在下班的那一刻几乎要拖垮他。换下一身夹杂着烟酒味的工作服,顺便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尖锐冷滞的水总能带给他短暂的清醒。
他摇了摇头,将脸上的水珠甩开。此时放置在洗手台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虽然是悦耳的音乐,不间断的叮铃声却让他催生出一股退缩的冲动。
樊墨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连续的熬夜将他的黑眼圈盖章在了脸上,头发也未梳洗,刘海的几绺湿法贴在脸颊上。
看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这时已经响了半个分钟,对方还没有挂断。
樊墨想除了父母没有人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多半是打错了,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怎么这么慢接电话?”
电话刚接起,对面人就不耐烦的抱怨着,背景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樊墨又看了看来电显示,确实不是认识的人。提起一口气,这才再次放在耳边,试探性的询问道“您是?”
“你是樊墨对吧?我是C市第二附属医院的医生,你父亲是叫樊国栋?”
听对面提起医院和父亲的名字,樊墨的心瞬间就提了上来,他血管里的血液此刻瞬间倒流,直冲大脑。
耳朵里传来阵阵轰鸣声,窒息感缠绕着喉咙,意欲将他杀死…
愣了半响,都不知做什么反应。电话里的医生没得到回复,更是火冒三丈,冲着电话语气颇为生气“对不对?不会回个话?”
樊墨回过神来,赶紧对着电话讲道“是,我是他儿子。”
他虽然人不在医院,身体却下意识的做了反应。整个人弯着腰,勾着头,看起来卑微又虔诚,动作和被经理训斥的时候如出一辙。
电话那头也察觉到自己火气太大,呼出一口浊气,情绪平稳下来才开口“你爸爸今天晕倒了,送到我们科检查,结果是肝癌,不过幸运的是才早期。”
肝癌???樊墨遭受了晴天霹雳般,腿一下子软了下去。他脑子里闪过父亲捏着他手指的模样,又交替变换成喝醉酒向母亲挥舞着拳头的样子。
整个人往后趔趄了两步,扶着一旁的水台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医生也料想到了他的反应,一如往常的安慰道“只要早早治疗,控制癌细胞不扩散,治愈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樊墨将手机从地上捡起,喉咙里干涩无比,仿佛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问道“我知道了,需要多少钱?我妈呢?”
医生一只手转着笔,闻言看了眼远处抱着老老伴痛哭的中年妇人,语气平静的讽刺道“你以为你听的哭声是谁的?”
听那头年轻人一窒,医生将手里的笔放下,话里忍不住带着说教的开口“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年半年的和父母没个联系,知道父母得病了,就知道慌了。”
“没,我是,太忙了。”樊墨有些吞吐的反驳着。
最近连续一周的夜班,已经彻底将他的生物钟扰乱。每天太阳刚升起,城市步入新的一天,他却回家后倒头就睡,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谁知道医生听后直接嗤笑出声,说的话也是愈加犀利“忙?等你父母死了你就不忙了。父母那么大年纪,连进医院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都在忙什么啊……”
见年轻人被怼的不吭声,医生没好气的接着说道“治疗费用,你先准备二十万吧。行了,我还有下一个病人,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