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太大的人,有一丝希望就足够,何况已达对半。曹伟回家后熬了半夜,用左手歪歪歪扭扭地写就一封检举信。刘北斗过目后,甚感满意,就让曹伟寄给了纪检部门。刘北斗自己再有意无意地在秘书康中面前表达些对李朝正的惋惜,秘书心领神会。
秦桧都有三两个朋友,更何况李朝正。曹伟的检举信上午寄到,李朝正下午就知道了消息。战友诸兰瑞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村部。李朝正感叹一声*在哪一级都是你死我活,就赶快行动起来。朝正先找到会计王富长,一见面就对他直说上头要动我。富长听了拿起钥匙就和朝正来到了村部。老严看见朝正和富长两人脸色凝重,也不多问。进入办公室后,富长打开会计专柜,两人对起了帐。李朝正做支书近十年,千头万绪的事情不少,他和富长忙乎了一下午,才整理完小半年的帐务。傍晚时分,李朝正对富长说,这样整理不行,十天半月也整理不完。他让富长把他任内的账簿全搬回家藏起来,把前任王国忠时期的帐本放进去,然后让他别村走走亲戚。朝正自己回家查看一下还有多少现金,外头还有多少能要回的债务。
非常时刻,李朝正知道亲自出面非但于事无补,还有可能泄露战友向他通风报信。吃晚饭时,朝正第一次把小剑当大人看,一席男子汉要保护妈妈的话说得小剑泪水涟涟。马题带着族人冲进来时,朝正和儿子正父子情深,被人一把断,朝正不由得火冒三丈,而且是这种莫须有的道德打断。
检察院的人跟着朝正进了里屋,李才带着两个儿子和儿媳孙子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静等。倩尧给李才倒上一杯水,射正接过暖壶给二哥和自己也倒上一杯。李才让孙子蹲在自己身边,他拍拍孙子的后背安慰他说:“没事,有爷爷在,他们不也怎么着你爸。”小剑“嗯”了一声说“他们打不过爸爸。”其实李才也不知道儿子究竟犯了什么事,他心里嘀咕着安慰自己,在北京三年也没把儿子怎么着,小小的晶都又怎么能和首都比。话虽如此,李才心里仍是着急,他刚宽慰完孙子,自己就不耐烦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儿子、儿媳都知道他心烦,没人打扰他。
这时思正也跑了进来,他满头大汗,警服湿了一半,边跑边叫“大哥,大哥。”
181说你行,你就行
“慌什么?”李才好象找到了缓解压力的办法,他训了思正一句。思正见李才在,叫了声“大”就问大哥在哪。阳正朝里面呶了呶嘴说:“上头找大哥谈话。”“上头?村里打仗,上头也管了?出人命了?”思正很奇怪自己也是吃公家饭的人怎么不知道政策变这么快。
“两回事,你大哥得罪了刘北斗。”倩尧的语音低沉。虽然朝正基本上不和妻子说工作上的事,但毕竟是夫妻,倩尧从朝正的话语中也能知道个一鳞半爪。
思正刚要问大嫂,里面的门开了,朝正当先走了出来,阳正、射正忙站了起来,和思正一起叫了声“大哥。”朝正冲他们点了点头,两个蓝制服也走了出来。
朝正见他们都出来了,对妻子说 “我要和检察院的同志去一下县里。你和儿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小剑,要听妈妈的话,有坏人的话,要记得保护妈妈啊。”话说完,他扫视了一眼,叫了声“大”,然后接着对三个弟弟说:“刘副县长待我不薄,我好久没有去看望他一下了。若是我这次出不来,你们代我去看望看望他老人家啊。”
朝正的话有些交待后事并隐隐含有威胁的意思,蓝制服们站不住了“朝正同志,你只是去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一名蓝制服解释说。
“大哥,你放心,你不出来的话,我,我”射正到底较几个哥哥年幼,没说几句话,就激动起来,“我一定会好好,好好地感谢刘副县长。”
蓝制服讨了个没趣,不再吭声。
朝正冲四弟点了点头说:“听二哥三哥的话。”射正拼命点头。“思正,你还记得上次我有个战友来水库钓鱼不?”朝正对思正说。思正记得那次,大哥的战友是公安局副局长诸兰瑞。他点了点头。朝正见了接着说:“你和朝先大哥说,我那个战友想认识一下他。记住了吗?”思正知道大哥让自己去通风报信。他忙点头说“记住了,记住了。”李朝先以副主任省的级别退居二线。虽说县官不如现管,但现管的现,毕竟是县官。绝对权利导致绝对*,官官相卫中已然隐藏权利制衡。
“爸爸”小剑走了上来。小剑没事就和爸爸吵架,觉得自己已长大了,不需要他这个老脑筋来指手划脚。今晚朝正真地把他当大人看,让他负起一部分家庭责任时,他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了,还是个小孩子。
“小剑,好好看家啊。”朝正想拍拍儿子的脑袋,最后拍了拍他的肩。
“爸,呜”小剑觉得自己更小了,他终于明白了以前自己无法无天,是因为背后有着爸爸这样的靠山,他在享受安然的同时,不知福地想飞越高山,而高山一旦没了,他连个落脚点都没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2你们检察院的纪委书记不听院长的?
倩尧虽说见多识广,但毕竟是妇人,丈夫要走,她心里也空落了起来,她走上前“朝正,你要早点,回来。”说着她声音也哽咽了。朝正见了,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去往门外走去,那两个蓝制服早就按耐不住了,也跟着往外走去。
小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妻离子散’这个词,这一走就是永别吗?电视里放过多少这种画面啊?难不成也要几十年后我去鸣冤昭雪吗?不,不,决不。小剑快步追了上去“爸,爸,等等。”
朝正停住脚转过脸,那两个蓝制服也只得停下来。
“爸,爸”小剑跑到朝正面前,抬起头低声说“跑,爸爸,跑。”朝正一时没有听清,侧过耳朵来问“什么?”小剑心想反正就他们两人,我们人多不怕,干脆大声说“爸爸,你跑吧,我拦住他们。”那两个蓝制服听了,先是一愣,即而赶快把脸看向了别处。这个表情没有逃过朝正的眼睛,他知道此时不是跑得时候。刘北斗深晓李朝正的过去,也知道他会几下工夫,真要抓他的话,来的就不是这两个弱不禁风的检查官,而是荷枪实弹的刑警队。刘北斗在怂恿他逃跑。*虽然你死我活,但党内不开杀戒。李朝正明白,如果自己去了,不管自己再怎么为非作歹,刘北斗可以精神上打击他,但绝不敢肉体上消灭他。如果自己今天跑了,那就不能怪刘北斗不守规矩了。
李朝正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不错,记住,吃小亏是大福,但是吃大亏那就是弱智了。出了事,能跑就跑。”两个蓝制服听李朝正如此一说,脸上似乎有了失望的表情,李朝正假装不知道,和家人做个别后就往外走去。
马凤走了。伤疤就是伤疤,一旦揭开,疼痛的还是自己。当马海洋、马小飞硬着头皮领着一群马氏族人向李朝正兴师问罪时,马凤给哥哥留下一封信,带着自己的衣物凌晨时分去了南方。
张欢走了。起床后,他知道了马凤离开的消息,苦涩地笑了笑连早饭也没有吃,就告别马桂、马祥,开车而去。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的不公,有的人一辈子顺顺当当,幸福已经让他疲劳;有的人一辈子坎坎坷坷,疲劳对他而言就是幸福。而世界之所以多姿多彩,是因为它到处充斥着不公,那有限的公平就象晨星一样三两颗的点缀在漫黑的苍穹上,给人以无限的希望。
李朝正被软禁在检察院的大楼里,这种生活对他已不是第一次,他满大楼的闲逛起来,到处飘散着他爽朗的笑声。外面,陷害他和营救他的两股力量都在紧锣秘鼓的行动,以目前朝正只能在检察院大楼里谈笑风生的状态看,刘副县长占了上风,但他没有掉以轻心,仍是夜以继日地和大小干部谈话。五百开除党籍,一千就蹲大狱。刘北斗说过的话。对群众他可以热情饱满地展望未来,对干部他只能实事求是地兑现诺言,否则他就会成为群众。
一个星期后,检察院在刘北斗的几次催促下,派出办事组进驻剑之晶村部。办事组两个人,一长一少。长的那个似乎郁郁不得志,话不多觉也少,没事就吧答根香烟。少的那个也象是怀才不遇,不是埋天怨地,就是指桑骂槐。来了都是客,副支书骆全好吃好喝招待,他们在村部住了两天终于理清了头绪,问王富长要来保险柜钥匙查起了历年帐本。办事组一看是陈年旧帐就问会计最近几年的新帐本哪去了?王富长面不改色的回答,支书拿走了。那个年轻的一听就急了,“你是会计,不好好收藏帐本,怎么可以让支书拿走?”富长慢悠悠地反问了一句“你们检察院的纪委书记不听院长的?”年轻的办事员翻了翻眼把老帐本丢在了办公桌上。
183百炼成精的检察长
老办事员已百练成精,他猛吸一口香烟后,拿手拿过老帐本翻了起来,只看了一会,他就惊奇了“你们村十年头就奔小康了?我月薪二十时,你们一个季度就要花上五千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