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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幽苑的哭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朝正,朝正,呜呜,你快去看看,海洋和王慧要和谭刚拼命了。呜呜!只马题叔跟着去呢。呜呜!朝正你快去看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32对抗拆迁无望,自己烧自己
马宝昏迷多日终于不再呼吸。当日马海洋将马宝送往医院,医院不收时,他就想到了这点。只是他还想是马宝伤得不重,回家调养几日就好了。当马海洋正在屋里抽着闷烟时,他听到儿子房间传来王慧低低的呜咽声。他轻轻走到窗前一看。卧室中间放着一只铁盆,里面是一些裁好的白纸,王慧跪在地上,一边往盆里添着白纸,一边说“马宝哥,没时间买纸钱了,你先拿着这些,我给你报了仇就来陪你。”马海洋一听就天旋地转起来,儿子死了,儿子死了。他跌坐在墙根,用手拼命捂着嘴,两行老泪奔涌而出。他哭了一会,想起孙子已没了,不怕吵着他睡觉,就放开手拼命嚎起来“儿啊,儿啊,儿子啊!”那声音像鬼鸣一样,把正在屋里干坐的老婆魏幽苑和住在隔壁不远的马题招了来。
王慧说完话,拿过旁边准备好的白色布条扎在头上,对着躺在床上的马宝拜了拜说:“宝哥,我这就去替你保仇,黄泉路上你慢点走,等着妹子我。”王慧拿起身边包好的菜刀站了起来。这时,她听见公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王慧走到屋后,看见公爹公婆、马题还有几个邻居妇女或蹲或站在那。魏幽苑一见媳妇这样的打扮,也明白丈夫为什么哭了。她也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起来“儿啊,儿啊,我苦命的儿啊。”王慧走到婆婆面前蹲了下来,“妈,我和马宝都不能孝敬您老人家了,你和爸多保重。等到哪天我爸妈来时,您对他们说,女儿没给他们丢脸。女儿不孝了。”王慧说不下去了,她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慧儿”马海洋突然不哭了。王慧停住脚。“你等着我,大和你一起去。”马海洋说完跑进厨房,也提了把菜刀出来。魏幽苑这才看清儿媳手里也拿着一把菜刀,用报纸包裹着。马海洋跑到媳妇跟前,一把抹净眼泪说“咱们走。”魏幽苑和马题忙跑上前,一人拉着一个“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马题拉着海洋说“儿子死了,还有孙子呢,孙子得有人带啊,你想他没了大再没了妈吗,你怎么做爷爷的,想让他被人欺负吗?”魏幽苑顾不得满脸泪水,她死拉着媳妇说“马题叔说得对,说得对,你要多想想扬帆啊。”想到扬帆,王慧满脸是泪,她对婆婆说“妈,咱就别自己骗自己了,扬帆早死了,他早死了,我要为儿子报仇,报仇。”王慧的嗓声突然大了起来,吓得魏幽苑松开了手。几个邻居妇女刚想上前拉劝,一见王慧的样子,都呆立在原地。王慧转身往外走去,马海洋一用力推开马题,也跟了上去。两人很快消失在夜幕中。一个妇女搀扶起马题。马题边揉着腰边对魏幽苑说“快去喊人,他们都在朝正家。”
魏幽苑还没说完,院子里一半的爷们已流下了眼泪。李朝正听心里也是酸酸的。
马小飞丢下行李,转身对同族的人说“我不走了,我要为侄子、侄孙报仇。”马小飞话没说完,马炳黎、马金柄等也跟着说“不走了,不走了,留下来。”院子里是扑扑地行李落地声。张传玉、严闯也放下了包裹。马小飞问了一句“想找他们算帐的,就跑我走。”然后带头往外走去,顺手摸过了靠在门边的草钗。有十几个人跟着马小飞往外走。剩下的人瞅向李朝正。李朝正看看魏幽苑,她满脸泪水,看看张传玉,他的眼里有着怒火,看看自己的弟弟们,他们的眼里也含着泪花。他转过头向着人群,“走,咱也去看看,不能让马海洋兄弟再吃亏了。”人群往外涌去。
养猪场前亮着一盏千瓦大灯,远远就看得分明。河南面的公路上,摆着一些桌子,上面是残羹冷炙,还有几张上面散放着扑克,谭刚用手按着肩头和几十个人站在河边,看着对面马海洋家的看护屋。在通往猪圈的石桥上,头扎白布条的王慧被两个拆迁人员抓着,动弹不得。看护屋前围了十几个人,他们一些人拿着小胳膊粗的钢管,一些人拿着明晃晃的砍刀。一些血迹从外面直通到看护屋内,看护屋的门紧闭着。一名胖胖的穿黑色西服的人趴在门上往里看,嘴里喊着“烧啊,烧啊,我就知道你会吓嘘人,你有胆量烧?老子就有胆量埋。”他在恶狠狠说着的同时,把看护屋从外面锁上了。射正认识那个胖胖的人是拆迁办保安队长。保安队长说完话,转过身对手下说,“自投罗网,这下看他们往哪跑。”正说着,他听到身后忽隆一声,忙转过身。门缝时火光一片,保安队长还没反应过来,那火苗已从门缝里窜出,“花拉”一声燃了一大片。拆迁人员大叫一声四散而逃。保安队长跑是跑了出来,头发和眉毛烧了一半。马海洋昨天在看护屋前后撒了一地的汽油。
533来,烧死我们吧
马海洋和王慧摸黑来到猪场。谭刚和手下正围着桌前划拳喝酒。马海洋四处看了看,先指了指谭剁,又用手指了指坐在另一桌的保安队长让王慧去。王慧点点头,提起刀掂着脚尖往前走。马海洋看着王慧的背影,心道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他提起刀蹑手蹑脚绕到谭刚的身后,看着谭刚肥硕的脖子,马海洋大叫一声“谭刚,拿命来。”谭刚从对面手下的眼神里已看到了古怪,加上马海洋一声暴喝,他身子一侧,菜刀直剁向肩头。由于谭刚移动,让海洋失了准头,所以他刀砍一半就想抽回再砍,让菜刀没了力道,只在肩头上舔了一下复又拔起。这就一下,谭刚已杀猪式地叫了起来。他的手下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抄起了家伙。王慧行动地慢,这时刚走到保安队长身后,刀还没砍出就被发觉。拆迁队见王慧是个女人,踹了几脚让她躺倒在地不能动弹就都包抄马海洋去了。马海洋一见大家都向自己围了过来,心知不敌,若这样,既杀不了对方,还赔上了自己。要死,报了仇再死。马海洋往自己的看护院跑去。
马题终于蹒跚着追了上来。他拼命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误会。”拆迁队哪管这些事,十几个人仍对马海洋穷追不舍。马海洋被钢管砸了几下,踉跄了几步,终于还是跑进了看护屋。紧随其后的保安队长,见马海洋进了屋,猛叫一声“停!”十几个人先后站住了脚。保安队长呼呼喘了两口气用鼻子嗅了嗅,就招呼大家往后退。马海洋已从看护屋里出来了。他左手提着半塑料桶的汽油,右手拿着一只打火机,脸上满是悲壮,“来,老子烧死你们,你们让我断子绝孙,我也让你们不得好死,你们来啊,来啊?”马海洋噌地一声揿亮打火机,手提着汽油往前紧走两步。拆迁人员啊地发一声喊退出好远。
“爸,不要,不要。”还在河对岸的王慧看见了,大喊着爬起来往这面跑。站在不远处看着的谭刚对身边两个手下说“抓住她。”那两个人跑上去,王慧刚跑到桥上就被他们一边一个架住了。
“海洋,不要冲动,不要冲动。”马题确实老了,走几步跑就喘得要命。趁着拆迁人员后退的当隙,他走上前“甫”地吹灭打火机,就把马海洋往看护屋里推。马海洋见马题腿脚不灵活,不敢和他硬抗,就不情不愿地被他推进了屋。
马题一进屋,就摸索着把门锁上,又摸索着拉亮电灯。他还没说话,马海洋就开口了“小爹,你不用有劝我,我都想好了。”
“想好了什么?没儿子就不过了?”马题瞪着眼训马海洋。
“小爹,我和你不一样”马海洋也避讳马题一个人孤身多年了“你是一直都没儿子,我的儿子是被人打死的。”海洋的鼻子又是一酸。
“海洋啊”马题也伤感起来,没几天,好好的一家人就缺了快一半,谁能不伤心呢“马宝是死了,扬帆死了吗?你能确定他死了吗?”
“小爹,都这么多天了,为了扬帆,我连儿子都没了,我连儿子都没了啊,天啊,你怎么这样对我啊,呜呜!”马海洋痛哭起来,像老牛悲鸣。
“海洋,别哭,别哭,再哭,小爹,也,也哭了,呜呜!”马题也哭了起来。海洋是马题堂兄的孙子,一祖同宗,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见海洋哭得伤心,也难忍悲伤,哭泣起来。海洋哭孙子,哭儿子,几天不到,原本和睦的一家人,孙子几天不见人影,儿子为了孙子也刚刚死了,自己年近半百,正当盛年,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马题先是哭海洋的悲惨命运,哭着哭着就想起自己,九十几岁的人,大半辈子孤苦伶仃,到死的那天,连个捧灵位的人都没有。马题的哭声越来越大,都超过了海洋。海洋以为他哭诉自己的孙子、儿子,越发心如刀绞。他哭着对马题说“小爹,你,呜呜,岁数大,别哭坏了身,身子,呜呜。我,我一定要为马宝扬帆报仇。”
“海洋,你,你再死了?小爹连个送终的人都要没了啊,呜呜”马题拼命拉着海洋。海洋不管马题,走到门后,打开门栓,门却打不开。马海洋出离愤怒了,他打开边上的窗户对外大骂着“谭刚,你个狗日的,今天就是做鬼,我也杀了你。”
谭刚在河对岸听得真切,他不无嘲讽地大喊道“来啊,来烧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