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敬赶回泗水后,向徐道凌告假,林州不比青州,路途遥远,此去没有一年半载,怕是不能回返,让父亲保重身体。
徐道凌想让他辞掉刘守备的职务,只是徐子敬说我只追随了刘守备三月,在他那里拿到的俸银都快有一百两了,这时如何能弃他而去,徐道凌是武人出身,最重义气,徐子敬受父亲影响,却也做不出临危逃命的事情。
又去拜访了黄杉,黄杉听闻他要去林州后也有些惊讶,但对徐子敬的决定还是有些赞成的,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知恩图报。而且徐子敬只是文职,不用场上作战。
只是对自己推荐徐子敬去刘守备那里有些后悔,毕竟他也听闻最近林州那里发生了许多惨案,只是叮嘱他不要去前线,向刘守备多要些守卫,徐子敬还为黄蓉带了一个镶嵌宝石,装饰华丽的匕首,这是他剿匪所得,因为他觉得黄蓉若不是女儿身,去参军绝对能有大成就,黄杉府上的下人对黄蓉也大都是避之不及的。
林州路途遥远,坐马车赶路了近十日,徐子敬才赶到刘守备军营,刘守备见徐子敬果然没有失信,连与他喝了两日的酒,徐子敬醉倒躺在床上,赶路都没有这般困乏。
次日,徐子敬和刘守备了解到林州生乱的缘由,才发现并不是生苗主动作乱的,而是林州知府苗建仁在此地横征暴敛,还多次派兵去山里抢掠苗女,焚毁苗寨。
现在苗建仁已经被朝廷拿下,押赴京城问罪,只是朝廷还未派下新任知府,现在林州就属通判和刘守备官职最大,刘守备这些时日被被各地的州务烦的要死,徐子敬投奔的正是时候。
徐子敬建议找中人去和苗人首领谈判,将祸事平息,我们这两年在林州也能好过许多。刘守备发愁道:“之前苗人可害了我不少梁人,其中有些个在京中还有关系,朝廷有些震怒,命我一定要把主犯抓到京中,这实在有些难办!”
徐子敬劝他说苗人不可能都是心如一体的吧,只要我们将其分化,挑起他们矛盾,再从中调停,抓些乱苗,应付朝廷就是了,毕竟也是我梁人不对在先,只要能将事情平息就是了,至于抓主犯,主犯都是苗人首领,那么多岂能抓尽!
徐子敬终究还是有些谋略,在他的协助下刘守备只用了两个月就将林州的叛乱平息,只是这也导致了朝廷看重刘守备才能,竟然不愿将其放回青州。
刘守备有些焦急如焚,每月都要往京中写信,希望家里能托人让自己脱离苦海,林州实在有些无趣,府城还没有青州县城繁华,吃食更是少有特色。刘守备在京城也是见过许多世面的,也看不上林州这些苗女,在林州可谓是度日如年!
两年后,徐子敬又要回青州参与乡试,这关系到徐子敬的前途命运,刘守备没有理由不放人,心里更是怨恨朝廷,林州这些土人连识字的都没几个,更别说在此地办考了,徐子敬找住机会便向刘守备辞别。
辞别时刘守备抓住徐子敬的手不放,这威猛汉子此时竟然有些垂泪,说徐子敬是非凡人物,此去乡试一定能考取功名。
心里却希望徐子敬再像上次一样发挥不好,名落孙山,再回林州陪自己吃土。徐子敬几欲抽手都被刘守备抓紧不放,刘守备旁边的随从直在心里嘀咕:“怪不得老爷一直不让夫人从青州过来,想起来之前的一些传闻,此时看徐子敬果然是风流倜傥,身姿飘逸,平白看到就让人喜欢,他们两个情同兄弟,不会真有什么事吧,自己伺候老爷多年都不知道他有这种癖好。”
徐子敬心里不知道旁人所想,只说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望,刘守备知道这是推辞,谁会来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向徐子敬端起送别酒,徐子敬连饮三杯便乘坐马车上路了。
徐子敬走后许久刘守备才带人回返,路上还一直唉声叹气,身边下人都不敢多说话,怕他情绪不好牵连到自己。
徐子敬回到青州后先是去林春堂结清了药费,这两年他可是赚下了不菲身家,以后便是去京城也不用担心花费了,没想到竟然在药房碰到了林婉君,此女已经是碧玉年华,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这些年来常有人去林府提亲都被她所拒,还放话说她的相公至少要中个举人才是!徐子敬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未敢与她搭话,就要离去。
却被她拦在身前,先生怎么见了我就要跑,莫非学生会吃人不是,徐子敬支吾道说自己刚从林州返回,家中还有许多事情,林婉君问他有什么事他一时也编不上来。
回家后徐子敬就将怀中一直珍藏的绣帕拿出,上面绣有一对鸳鸯,旁边还有绣有两行诗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对林婉君也是一直心有好感,以前家境窘迫之时看到她总有些许自卑,这些年父亲身体没有好转已经瘫痪在床。母亲也早年去世,从来没有人给自己张罗亲事,倒是在林州时刘守备经常想带自己去嫖妓,都被自己拒绝。此时闭目就想起林婉君的模样,心里只觉得纷纷扰扰,心绪杂乱一时难以入睡。
隔天就去拜访了黄杉,一年多未见,黄杉竟然请他吃酒,这在以往是从来未有的。
这两年徐子敬的酒量被刘守备练了出来,酒至微醺后,黄杉一直把话题往黄蓉身上引,竟然和徐子敬抱怨:“黄蓉再过几年就到了及笄之年了,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以后不知道怎样去寻夫家。”
徐子敬劝说道:“黄蓉现在还没到年纪,在大些年岁一定会好些的,再说黄蓉天生丽质,以后不愁找不到好的婆家。”
黄杉又说起陈敏君善妒,这些年自己也没敢纳妾,陈敏君自从生下黄蓉以后也再没给他添丁,这些年最大的心事就在黄蓉身上,言语间只说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将黄蓉托付,徐子敬心里一阵卧槽,我说今天黄杉怎么这么客气,只是拿话推脱安慰。
黄杉见徐子敬不上钩有些恼怒,当即把话挑明:“你与我家黄蓉也算青梅竹马了,我也算是看你长大的,对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求你入赘我黄家,你现在先与黄蓉订亲,等三年后我便给你们俩完婚”。
梁国女子十四岁就可以成婚,但是官家女子不比平民百姓,一般都是十七八岁才肯许人的,可见黄杉对徐子敬图谋已久。
徐子敬连忙推辞,只说婚姻大事,要听父亲之言,还说自己一直将黄蓉当做妹妹来看,黄蓉也不会喜欢自己。
黄杉让人把黄蓉喊来,黄蓉见到许久未见的徐家哥哥还很是欣喜,主动上前问他在林州过得怎样,听说那里的生苗会吃人的,他有没有见过?这次回来有没有从林州带礼物过来,徐子敬只说礼物放在家里了,明日就给她取来。
当听到黄杉想要把自己许配给徐子敬时,黄蓉有些愣住,樱唇微张:“想不到这个道貌岸然的邻家哥哥在自己这么小的时候就对自己有了想法,脸色突变,对着徐子敬胸口咚咚就锤了两拳,徐子敬忍住胸前疼痛,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果然,这两年她还是一点没变!”
黄杉见到此景,面上有些不悦,只是后悔没有提前和黄蓉通气,她对徐子敬还是有些喜欢的,平日里也常向自己问起徐子敬的近况,不然自己也不会想着将黄蓉许配给他,但是今天她的这副表现实在是让黄杉丢了脸面,黄杉这时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呵斥了黄蓉几句,黄蓉有些泪目,父亲平时对她没有这样的,委屈的跑回自家闺房了。
酒桌上两人暂时有些尴尬,徐子敬一直将黄杉视作长辈看待,不知道他竟然想做自己父亲!只过了一会,徐子敬便推脱告辞了,逃也似的出了黄府,以后自己再也不会主动上门了。
黄杉有段时间一直没有蓄须,徐子敬从他府上下人口中得知是黄蓉有次见到父亲下巴上的胡子,有一日突然好奇说道:“爹你的头发怎么长在下巴上了,难看死了,我帮你拔掉吧,说着就上手从黄杉下巴揪下一缕胡子,黄杉竟也没有责罚她,照镜后觉得胡子实在有些难看,就将胡子都给剃掉了。”
黄杉家世没有陈敏君显赫,陈敏君在外人面前很是知书达礼,但是在黄杉面前可就不是这样了,黄蓉也是有样学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徐子敬对黄杉家底甚是了解,自然不想给自己找个祖宗伺候。
只是如果徐子敬能娶到黄蓉的话,以后官场上定能得到许多助力,但徐子敬自恃才学,觉得凭借自己也能会考入仕,不屑于倚仗他人。
梁国虽然开科举,但是平民子弟靠科举入仕还是极难的,因为梁国大部分官员都是靠举荐制上来的,世家勋贵子弟霸占了朝廷中绝大部分官职,从太学中出来的官员相对来说是极少的。
只是现在皇帝重视太学,京城中不少身居高位的都是太学出身,可是这些人往往也还是出身于世家名门,这些豪门世代联姻,影响力着实不小,其中顶尖的国公家族更是炙手可热,国公府的女儿在很多时候是比公主还要好嫁的,毕竟娶了公主一般家世的就不敢再纳妾了,这对世家子弟着实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