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保证。
原来在私心了自己还是不相信思谭吗?不是!他从未有不相信,只是……某些事情太过突兀,犹疑不决间,难以定夺。
思谭从来只问他,只关心他。他竟然没有好好问过她,问她的一切事情。他相信思谭绝不会害他,但他不敢相信思谭不会骗他。也许谎言是善意的,可自己为什么还是觉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事,张松溪说的很对。思谭会讲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会告诉他她喜欢他,会向他倾诉不愉快的事,但那些触及隐秘的,还是封存在心。
张松溪知晓俞岱岩性子,平时做事说话虽然看着沉稳,一丝不苟,但心里只要有了心结就难以释怀。一如他接受了思谭,心里其实还是介怀着自己的伤……张松溪见俞岱岩蹙眉沉思,心下亦不好过:“三哥,漳州之事我只是如实相告罢了,你切莫因此埋怨起思谭……”
“四弟!你操心太多了。”俞岱岩突然说道,复又疲倦的瞌上双眼。
三哥……”
你走罢,容我休息片刻。”
张松溪张了张口终是没再说甚么,应了声便冒雨离开。
他真的不是想让三哥思谭起隔膜,只是……有的问题竟然出现了,就不能藏着掖着。他不可能将这些事知而不报,倘若想通透了,就会发现撒个谎也没甚么大不了……师父并不会因此就怀疑怪罪思谭,三哥也不会因此不再喜爱思谭,他也不会因此而隔阂思谭,为什么不能说?
只是三哥如此抵制他谈论此事,怕是因为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思谭欺骗他的缘故,陷入情情爱爱的人,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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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箫一曲是谁家,河汉西流月半斜。
俗染纤纤红指甲;金盆夜捣凤仙花
思谭此时正在给一株十里锦凤仙浇水,这夏日的天气,一天两次浇灌必不可少。
汝阳王府里种的最多的便是凤仙花。
这种花艳而明丽,花叶茎皆可入药,花汁可做涂抹。思谭以前看过一篇报道,却知道,越是美丽的凤仙花它越有促癌的作用。
就像蛇一样,越美越毒。
所以她很放心,怀中瓷瓶里的药,决计不是毒药。
阿大很守信用,第二天便将黑玉断续膏送至思谭手中。思谭起先也怀疑是假,毕竟东西来的太过简单,让她觉得其中有诈,又或者难以置信。但在看见某条狗被打断腿又抹了药后活蹦乱跳的样子,她不得不信。
一瞬间,思谭觉得阿大那张苦脸看起来如此可爱可亲。
虽然她还是不清楚阿大为什么会如此帮她,但别人既然都帮了,也不要假惺惺推脱。以前就觉得三人当中阿大为人最值得敬佩,现如今,思谭是越发觉得阿大是个好人。
药已得手,她也该走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在这王府浇花灌溉,没有甚么好留恋。思谭的心从没有放在过这里,所以绝不会有什么舍不得。
她的心早就系在俞岱岩身上了。
即使她现在根本没有故乡没有家,但只要想到那人还在等她回去,幸福快乐便充斥在心。
真的是……归心似箭啊!
思谭好不容易等到天黑,走前又跟素月说了半晌的话,无非是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素月丝毫没有看出来眼前谈笑风生之人就要离开,从此在无可能相见。直到第二天客婆婆同张副管家来盘问她时,方才知晓,那个来王府将近半月的丫鬟偷偷逃跑了。
签了卖身契的丫鬟竟然可以逃跑?竟然敢逃跑?
素月以为她会像以往的那些丫头一般,不到三日便会重新抓回去,然后暴打一顿。可直到三天,五天,十天……过去了,那个叫翠环的丫鬟也没有被王府的人抓回去。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翠环逃跑的第一天客婆婆便叫人找出思谭当时的那份卖身契……
“找到没有?!七月廿一的那份契约!”客婆婆背着手一脸怒容的对张副管家问道。
张副管家不敢顶嘴,只得继续埋头找。
可怜王府仆人两百有余,卖身契都放在一个小柜子中,找起来很不方便,无奈后面站了个凶神恶煞又身怀武艺的老婆子,张副管家热的满头大汗也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