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大快人心了。师兄,船来了,我们走吧。”
两位官员离开一会,剑书也来了,同谢危道:“先生,船来了。”
却见谢危握杯子的手鲜血淋漓,茶杯竟已碎裂在他手中。
他眼神阴沉摄人,道:“不去了。剑书,你帮我叫刑部的陈瀛来府中一趟。刀琴,去查一下那两人的身份。”
剑书知道陈瀛是刑部官员,此人办案能力出众,喜用阴私手段。处事甚圆滑。他有意于刑部侍郎的位置。多次向谢危递投名状,谢危都没给他回应。如今叫他,是要用他了吧。
陈瀛听闻谢危传召大喜,听完谢危的要求。他来回跑了两趟。
仗着混迹刑部多年的经验,神不知鬼不觉将所有奏折和证据都秘密拿到手。到了晚上就都送到了谢危手上。
谢危看手中的公文密折。上头记录了一桩陈年旧案。因涉及朝中官员,被秘密封存起来,甚少人知晓。
案件均用了化名,记录一位曾任科考主考官的官员喜好女童,因科考结识的某学生夫妇相貌出众,便垂涎他家中的幼女,多次拉其他学生到该学生家中喝酒谈天。
某日该学生搬迁新居后,趁其家中混乱,某学生和两位同窗在外院酒醉时,偷潜入内院意图猥亵他家幼女。
该女童才七岁,奋力反抗被殴打重伤,小丫鬟护主慌乱中用花瓶砸伤该官员。该官员被学生们当场抓获。
为保女儿名节,私下送去衙门,人却被放了出来。而小丫鬟则下了狱。
某学生和兄长气愤不已,联合在场两位同窗多方奔走,设法告到御前。
帝大怒,因该官员出身世家,只撤了他的职务,勒令其返乡反省。小丫鬟最终获释,回归姜府。
谢危左手拇指在“被殴打重伤”的字样上用力一划,心头的怒意高涨,包扎好的右手险些再度出血。
这案件很是奇怪,涉及受害者的信息要么用化名或语焉不详。所有物证都秘密封存,若非特意寻找,怕很难发现。再看案件记录人:张政
张政记录审查了此案,还写了一份奏折,深情并茂地痛诉该官员罔顾人伦礼法。更在奏折中直言,此人今日能对官员子女下手,他日未必不敢偷窥同龄的公主云云。
这份奏折成功挑起先皇怒火,但过犹不及。一旦先皇发难,敢用公主做例子的张政也会被先皇厌弃。
张政此前所有奏折行文都是平白直叙,不含感情。这份奏折算十分出格了。
谢危看到名字就明白了。张政就是张遮父亲。他当年定是暗中相助姜家,不惜搭上前程为他们讨公道。
难怪姜伯游交友满天下,却十分看重张家。姜雪蕙从未去过张家,居然清楚记得他家地址,带着从山里脱险的他和妹妹去投奔张家。
谢危看完所有资料,将它们投入火盆付之一炬。他写下个人名和地址,叫来刀琴。神情森冷,咬牙道:“去查一下这老畜生在哪?什么状况?”
过了八九日,才到达第一所歇脚的驿站时,同行的姜父准备歇一日就往回返。他却意外收到一封无名氏寄来的邸报。
邸报上面除了朝中大事,角落有一段文字记录了某地闲赋在家的官员被虐杀。因他曾侮辱过凶手的妹妹。女孩长大后过不去心头的坎,议亲前自杀了。凶手悲愤下潜入他家捅了数十刀。
官员死状凄惨,手骨粉碎,肠穿肚烂。偏生又没伤到要害处,据说那人哀嚎了三天三夜才死去。惨状让老衙役都看吐了。
因凶手情有可原,交了巨额罚金,判流放一年就草草结案了。那人的家族还想给衙门施压,反倒让这事传开了。从此家门被扔下了无数臭鸡蛋和垃圾粪便。
他当时看到邸报,就赶紧给大哥看。再交到女儿手上,姜父看着大女儿的神情忐忑不安。
姜雪蕙笑了,温言道:“这也是因果报应了。爹爹,莫担心,女儿早忘了此人。”
姜伯游见她神色平淡,这才放心。姜父后来听师弟说起案情被传开后,此官员的家族都因此蒙羞数年,不得不举家搬离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