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事,我娘和包王舅舅都没对我说过,你一个飘零于街头巷尾的乞丐,如何得知?”
李天侯冷笑道:“殊不知街头巷尾藏龙卧虎,街谈巷议如同朝议!我虽从街谈巷议中听来此事,但无风不起浪,你又焉知不真?是真是假,你可到包王爷驾下一问便知。”
李正坤觉得他所说有一定道理,阴天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任命他来当这个判官,也不会阴冥之大,没有可选鬼官,定然是有鬼举荐,才有可能,且这个举荐之鬼绝非一般之鬼,得在阴天子面前说得上话。作为第五阎王殿的包阎王,倒的确能够举荐李正坤,也能举荐成功。
可包王舅舅为什么要举荐自己,他明知道自己并不想做什么官儿,只想做一只闲云野鹤,四处玩耍!
李正坤问包振堂对此事怎么看?包振堂说,按说阴天子亲自下诏征召典阅司判官,按常理应予宫中召见,面嘱一番,才能赴任,可李正坤并未蒙召,天子也未赐于爵位,故典阅司虽有密折专奏之权,李正坤却几乎没有面圣的机会,除非天子下诏,依此情况来看,阴天子对李正坤应是有所保留,未见得完全信任。如此唯有做出令天子刮目之成绩,否则,典阅司裁不裁撤不知道,李正坤这个判官肯定做不长久。
李正坤挠挠头:这清水一般的衙门,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军队没军队,能做出什么可入皇上法眼的成绩?恐比登天还难,不如算了,得过且过混日子,等皇上不耐烦了,免去我这个官儿,好回府去陪娘亲。
李天侯道:“这个衙门对普通鬼官来讲,也许如此,但对要干大事的鬼官来讲,可就是万载难逢之良机。”
“你这老鬼儿殊为可笑,我能干什么大事?除开侍奉娘亲和玩耍饮酒,我什么别的事也不想干,你若想投一个干大事的主儿,快点请早,别在我这浪费光阴。”
李正坤又要赶他走,李天侯这次却没生气,反而笑道:“老爷能干什么事,老爷自己怎么知道,那是老天爷决定之事,你只能顺天应命罢了。”
“嘁!”李正坤不觉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老鬼儿总是故出玄言,装神弄鬼。
包振堂道:“不管怎样,既然做了这个判官,总得干点什么事儿,天天饮酒可不行。”
李天侯道:“包师爷所言甚是,正该如此。”
两位师爷一唱一和,非逼着李正坤要干点什么。到底干点什么呢?李正坤闭着眼睛想了想,典阅司的职责不是可以调阅一切衙门案件卷宗吗,就假意到无常殿去调卷,趁机去拜访二位无常爷,向他们讨几顿酒喝。
想到这里,李正坤眉开眼笑,对二鬼道:“本官想到了,上任第一件事,我们就去无常殿调阅卷宗,看看无常殿这一千年来所办的案子,可有什么值得总结提炼之处,随便拟出几个条目出来,上奏天子,应该可以敷衍过去吧。”
包振堂和李天侯领了签条,立即下堂安排诸般事务。先着书吏拿了典阅司公文去无常殿告之,请黑白无常先准备好要调阅的卷宗。又安排阅卷书吏、狱吏,落实车轿,调度衙役等。
十日之后,诸事妥贴,包振堂和李天侯遂请判官大人李正坤出衙起行。禇雄儿本想跟着去,李天侯建议让禇雄儿留守典阅司,若有圣旨或王令等要紧之事,立即派员赶来无常殿禀告。李正坤便让禇雄儿留下,禇雄儿虽然很想跟着哥哥外出,但事之大小轻重却甚是明白,当即依令留下。
无常殿位于平都山东南方向,离京城约五百里。与其说无常殿,不如说无常城,因为围绕着无常大殿方圆三十余里,已形成一座街道纵横、居民稠密的城市。
无常殿掌管鬼魂缉拿和审理之职,每日从世界各地押回或死后自动从鬼门关进来的鬼魂,络绎不绝,成千上万,无常城里日夜喧哗,鬼队伍犹如过江之鲫。鬼魂一多,自然便有需求,有需求便有市场,有市场便有城市,因此,一千余年来,在无常殿周围逐渐形成一座城市,居民组成也跟阴间其它市镇一样,既有正式录入阴籍之鬼,也有四处漂来之野鬼游魂。
为防止野鬼游魂越来越多,有碍观瞻,无常殿每隔二百年便开展一次全城大搜捕,野鬼游魂一律收入狱中,审理之后,发至第十阎王殿进入轮回,对有阴籍之鬼也要进行甄别考察,凡作奸犯科、不守律例者,也收入狱中,除掉阴籍,发往十殿轮回。因此,无常城的规模始终维持在中等规模,不至扩张无度。
这样做的好处是将城镇化率固定在适当水平,免得鬼口日繁,地皮紧张,致使交通拥堵,房价高涨,严重影响居民幸福感。这是二位无常爷的仁义精明之处。
黑无常名讳叫范无赦,白无常名讳叫谢必安,二鬼在阳世民间都有很多传说。这些传说真真假假、似是而非,说话人也不想去费力澄清,因为没有多大意义。到底怎样理解或看待二常,是每个人的自由,别人无权置喙。但有一种说法认为,黑白无常乃是与阴阳相对,说话人觉得,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至于何为阴阳,诸位可自行查阅相关资料,说话人便不在此绕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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