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百官们忧心忡忡,想着如何才能请动顾荆去平息天子之怒的时候,顾荆却安然地待在偏殿里,丝毫不为此事烦扰。
屋子里青烟缭绕,有种诡异的安静,顾荆甩了甩手中的香,任那烟气越发弥漫,青烟朦胧中他的面容一片淡漠。在他的身后,郡主府的下人们双目无神,个个都木然得犹如僵尸。
如果有南疆的人在,必定会为此情此景而感到心惊。顾荆手中拿着的香名曰“幽迷”,它是一种南疆的奇虫,死了之后将之研磨入水,会散发出异香。这香气可以蛊惑人心,吸入这香气的人会将持香者视若主人,听他命令。而持香者吞下那奇虫之后,就可不受任何迷药的影响。
见到香气已经足够浓郁了,顾荆这才将燃着的香给吹灭。
“不要对任何人说,我还在府里。监视着这府里住着的官员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状都要告诉我。”
“是。”一圈下人们都犹如提线木偶般低头,齐声应道。然后他们就依次走出房间,神色竟渐渐又生动起来。
顾荆不再看他们,通过几次的试验,他已经知道这香的强大功用了。
屋子里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拿出一个细长的木盒来,将之打开,一股浓郁的戾气忽然就从那盒子里散发出来。那深重的煞气,顿时就让房间变冷,但顾荆的神色却忽然柔和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膝上用心地擦拭着,动作之温柔就犹如对待情人一般。若黎厌在的话,就能发现那剑就是在青城时,顾荆连碰都不让她碰的那把剑。
那剑上不知饮了多少血,竟变得如此暴戾,但在顾荆的触碰下,戾气却又渐渐散去,只发出声声清吟,如同被驯服一般。
顾荆低头擦着剑,仿佛全天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剑吟悠长,烟气氤氲,霏霏霭霭,这房间竟似仙境一般。
西凤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顾荆手中的剑白光闪烁,她只觉得自己的眼都快被它灼伤。
她垂下眼,恭声道:“大人,砚山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那边的情况呢,最近可有任何进展?”
“大人恕罪。”
顾荆沉默了半晌,忽然悠悠开口问道:“我是不是不该问呢,如果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属下无能!”西凤神色一变,说着就跪了下去。
“跟你没有关系”,顾荆抬手示意她起来,“要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出那样的一个人,的确也是不容易的。”
“大人……”西凤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你是想让我放弃吗?”顾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的确,找了六年都没找到,我有时候甚至都怀疑师父是不是骗我的。”
“那人其实早就死了吧?不然,怎么会找了六年都没有找到呢。”
他的声音淡漠如水,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西凤身子一颤,终是低下头来。
“但如果她真的早就死了,为何我还能感受到她出现危险呢,还是两次,她曾两次遇到生命危险”,顾荆抿了抿唇,搭在剑上的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她才六岁,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经历两次生命危险?”
夏璃还可以歇斯底里,疯狂地发泄自己的怒火;但他几年求而不得的绝望,却只能压抑在心底深处。
西凤心中微动,想到了什么,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已经不想再这么费力地暗自寻找了”,顾荆的黑眸里寒光熠熠,“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眉梢一挑,就无奈地开口:“大人,你又跟西凤说了些什么,看把她吓得脸都白了。”
“砚山,看你如此怡然”,顾荆敛去面上的冷意,勾唇笑道,“怕是我交待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吧。”
砚山微微一笑,抬首望向顾荆:“幸不辱命。”
“是么?我怎么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砚山一惊,面上的笑僵住:“什么?”
“夏有琴前些日子回到了郡主府,她知道了周齐来过郡主府的事情”,顾荆瞥了他一眼,声音变冷,“你还怎么确保她不会知道周齐的打算?”
“但韩啸那边已经被我们吸引过去……”砚山干笑一声,讪讪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