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落可闻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一股的香薰的味道。
赤裸着的程立雪独自坐在澡盆里,手臂搭在盆沿上,静静地感受着全身的毛孔在热水中慢慢张开,一刻钟后,他身体继续下潜,整个头颅也沉入了水里。
原本清澈的热水,由于程立雪眉心莲花的显现,刹那间变得通红起来。
若是此刻有人站在盆外往里看的话,可以看到一朵九瓣的莲花在盆底慢慢地旋转着,除了外围的六朵花瓣中的一朵是红色的外,其余八朵皆是白色透明状。
当这朵九瓣莲花在盆底转够八十一圈后,盆子里原本热气腾腾的水变得不再有丝毫热气升起,颜色也重回透明时,程立雪抬起头站起身来,伸手从旁边的椅子背上拿起陈渔事先为其备好的毛巾,擦拭干净脸和头发后,将其放回原来的位置,接着他从澡盆中走出,取来一条更大点的毛巾将全身擦干,穿好干爽暖和的衣服鞋袜后,程立雪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黑熊皮织就的披风,系好。
然后他把左手覆盖在头顶上,一阵雾气过后,他原本还湿漉漉的头发变得柔顺干燥,右手招手取来放在搭毛巾椅子面上的木簪,程立雪将其插入自己挽好的发髻上。
最后他又走回澡盆前,双掌贴在平静无波宛如镜面的水面上,有澡盆三分之二高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通过程立雪的双掌进入到程立雪眉心莲花的红色花瓣里,等到水干后,程立雪从怀里取出碧绿酒葫,一挥手,将水盆收了进去。
把两条毛巾折好搭在衣架上后,程立雪打开房门准备去吃午饭。
雪,又开始落了。
程立雪看向厨房,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雪花还没落下,于空中便被厨房烟囱里冒出的白烟给消融了。
他笑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和东羊城外烟波浩渺的大海似乎与他有了某种无法言说的联系,雪更大了,大海也变得波涛汹涌澎湃起来。
程立雪压制住即刻坐下修炼的念头,笼着双手走进了厨房。
陈渔正在摊煎饼。
就见她把放有鸡蛋,葱花,盐的,搅拌均匀的面糊倒入已烧热的油锅上,然后用木铲将其摊压成圆饼状,等到有香味飘出后便将其翻个身,如此反复两次摊熟后,把其取出放在灶台上面的小竹筐上,她已经摊好七八张了,这是最后一张。
程立雪看样,快走两步至陈渔身旁,感叹道:“阿渔,你手脚真快啊,我就洗个澡的功夫,你就将午饭准备好了,这段时间你真地长大了不少,之前都是我做饭给你吃的。”
陈渔笑着道:“公子照顾了我这么久,你遇难之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想着把这个家操扯好,在吃上不亏待你,衙门里的姜捕快是个好心人,知道公子入狱究竟是个什么缘故,在奴家给了他两个金币后,愿意让我每天去看望你,我看牢里的饭食不甚可口,就换着花样的给你做饭,这厨艺确实长了不少。”
程立雪取出怀里的酒葫,点了点头道:“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我父亲从师公那里获赠的葫芦,堪称是修仙界的至宝,它有个响亮的名号,养器葫,我之前戴着它和书院的同窗去彩虹使拜朴家的酒楼醉仙居吃酒,可能被他留在酒楼中的寻宝灵物紫金貂感知到了,但又由于该貂尚小,功力不够,再加上这养器葫还没有真正认主,属于原始状态,两种因素混合在一起,他才只能知道我身上可能有异宝,却不知究竟是何物,所以才设计将我捉进监牢里去了。确实是受了不少折磨,因为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酒葫是如此宝贝,不知道我那个已经杳无音讯的师公是如何得到他的。”
“那公子你是如何可以拥有此番能耐的啊?阿渔没记错的话,昨天我走时,公子还是一个普通人的啊,就算在书院,也是只能修炼些手脚功夫,怎一晚不见,就习得这番能耐的啊?”陈渔将放置面糊的木盆和木铲以及油锅用温水洗净后,边用木勺将另一个锅中的已炖好的母鸡肉汤舀进木盆边问道。
程立雪上前走了几步,从厨房放置蔬菜米面的木架上取出来几根大葱,剥净后用左手拿着,右手端着盛满煎饼的小竹筐,道:“记着捎着勺子筷子,我们边吃边说。”
陈渔哎了一声,取来勺子筷子,端着香气缭绕的一木盆鸡肉汤,跟着程立雪走出了厨房,走进了客厅。
两人把手中食物放在方桌上,面对面坐着,陈渔又起身给程立雪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程立雪用煎饼卷起大葱后,喝口鸡汤,吃口煎饼,或者吃块鸡肉,吃口大葱,不时停下来喝口茶水,解解油腻。
“不要干看着我,你也吃啊!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做事?之后我给你套功法,和我一起修炼,待小有所成后,就去找那个贪财的彩虹使讨个说法。”程立雪喝完茶后。
陈渔笑着点了点头,又起身给程立雪续满了茶水,边吃边问道:“公子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变得这番厉害的呢?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公子在书院测试时,是没有修炼的灵根的吧!阿渔我就更不用说了。还有就是,这修炼功法可是书院以及各大家族门派的不传之秘,公子是如何获得的呢?听公子的口气,你要给我的还是与你不同的功法,难道公子有不止一套功法吗?说实话,小阿渔都有点害怕了,公子还是不是公子啊?若不是和你朝夕相处这么久,我都怀疑你是另一个人了呢?”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不是你家公子了?我之所以会变成这般,是因为我昨晚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具体的细节我记不清了,在那个梦中你家公子可是一个异常厉害的人物呢!你也是,还有我头上这根木簪!”
“公子又说胡话了,这根小木簪咋能厉害到哪去呢?”陈渔怀疑地问道。
程立雪摸了摸眉心,莲花一闪而过,道:“吃饭吃饭,吃完饭公子就取出功法,与你一起修炼。”
程立雪一边吃着饭,一边心里盘算着要给陈渔一套什么类型的功法好。仔细想了想,程立雪决定将自己正在修炼的功法分享给陈渔,因为在程立雪看来,自己修炼的这套功法易上手,并且之后程立雪打算和陈渔一起学习阵法符箓,打打杀杀的在程立雪看来没什么意思,真遇到事情了,有理的按照规矩办事,假如遇到无缘由的冲突,扔过去些符箓和几套阵法困住对方后,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给他们点教训就好了,没必要取人性命什么的。
不杀才是和平,一个程立雪的观念。
程立雪虽然会经常宰杀一些牲畜,野生动物啥的,或用来吃,或用来贩卖,但是迄今为止他未曾杀害过一个同类,人。因为和他有矛盾的都是些同龄人,之间小吵小闹的很正常,没得缘由去害人家性命。若是真得遇上和他有不可化解矛盾的,交由官府处理就好,自己没权代劳。
是的,程立雪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善良又可爱的平头老百姓,就算他神奇地拥有了一些很是强大的能力,他也没有想着去高于律法之上,他觉着按着被制定地很公平地律法去办事,守规矩来最好了。
就像他处理牲畜,管理他家后院的花草树木一样,他喜欢一套已经习惯了的流程,他不喜欢意外。
意外什么的最讨厌了,程立雪喜欢规矩秩序,在他内心深处,他喜欢理学的美。
所以程立雪打算好好研究下阵法,他粗略翻阅过脑海中的一些阵法书籍,打算在将把他诬陷进牢狱的彩虹使拜朴送到官府后,启程去睢阳城,他想把他父亲接回家来。
他内心断定他父亲没有去世,因为他父亲临走时交给他的含有其一丝命魂的玉佩没有破碎,真不知道官府的相关人员是怎么办事的,如此地不严谨,连他父亲人影都没见着,就给家属说父亲战亡了。
在将父亲从战场上找回来后,程立雪打算和他走一遍清源星,找下他母亲苗逢雨,随着程立雪可以修炼以后,他就有一丝冥冥的感应,他妈妈苗逢雨还在世。要是可以找到她,程立雪就和他们老两口回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自己讨个媳妇,生好多娃娃,小孩子最可爱了。程立雪还打算过两年给陈渔说个婆家,这姑娘今年都年芳十五了,等二八之后就可以许配人家了。
想着想着程立雪呆呆地笑了,他忽然觉着自己好幸福,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一家人聚在一起了,谁知道老天爷又给了他这么个机会,让这个现在只有他和陈渔两个人的小院子再度热闹起来。
至于梦境中清源星之外的那些,说实话程立雪并不打算去理,对于一个坐马车都有点头晕不舒服的他而言,跑这么远太遭罪了。
程立雪的梦想就是遵纪守法,自立更生,阖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