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真没管“身残志坚”的时清辞,反正到时候撞到哪里疼得又不是她。
两人一狗一前一后出门,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我们不熟”这样的讯息。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中途有人进来,惊喜地看着萨摩耶,热情地问询名字。
谢朝真没说话,拿眼神看时清辞。
时清辞面色微微一变,“客儿”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就叫耶耶。”
谢朝真牵着客儿走了,时清辞就坐在了长椅上看她们的背影。
时清辞眼神犹豫,在这萧瑟的秋风里,很不合时宜地想起盛夏的事情。
文理分科,对她这样喜欢热闹和新世界的人来说,十分美妙。
可能会有那么点与老同学分别的愁苦,可更多的是对认识新人的向往。
那天,时清辞去得很早,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晒太阳,顺便看几眼不远处拿着一本书的人。不同班级的廊道又条很明显的分界线,时清辞还以为她是隔壁班的,没想到她脚步一拐,进了自己班中,还成了自己的前桌。
她不怎么爱说话,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时清辞对她好奇,想要接近她,可在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眸时,觉得说什么都是一种冒犯。
大课间,大家都往外跑。
时清辞趴在了桌面上打盹。
是谢朝真先跟她搭话的,她彬彬有礼地问:“同学,可以帮我调一下手表吗?”
在见惯了连鞋带都不会系的大小姐后,时清辞已经不觉得不会调表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她从谢朝真的手中接过了手表,摆弄了下就将它还了回去。
“谢谢。”谢朝真弯着眸子,冲着她笑。
会笑的人一抓一大把,可要是冰山展颜呢?时清辞一瞬间心慌意乱,突然红了脸。
可惜这短暂的接触并不是化冰的开始。开学好几天,除了传递试卷,根本没有机会跟前桌友好接触。倒是她的同桌借了“地利”之便,会跟谢朝真聊几句天。时清辞不知道从哪处着手,在某个课间的时候,见了谢朝真翻看《梦里花落知多少》,她灵机一动,在周末的时候跑到了书店买了三毛全集。高中只有单休,可比起两周一放的隔壁一中好了不知道多少。时清辞抓紧空闲时间,连心爱的仙剑也不看了,就努力地啃三毛的著作,满脑子撒哈拉的故事。
时清辞想得很美好,只是文艺的开场也没有用上。
她是在体育课的时候靠近谢朝真的,那会儿体育课也开始自由选择,有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以及乒乓球。时清辞本来想报篮球,可一想到冬天就长冻疮的手,她放弃了念头,挑了乒乓球。这活动没那么激烈,方便躲懒。乒乓球课是几个班混着上的,各有各的小团体。喊着时清辞加入的人很多,可时清辞拒绝了,因为她看到谢朝真落单了。也不是大家排挤谢朝真,而是她心不在焉的,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对墙拍乒乓球的经验时清辞很充足,毕竟中考体育考了这个,至于与人对打,那是菜得一塌糊涂。她总是用各种刁钻的姿势将球不合标准地送出去,于是一节课,谢朝真大部分时候都在捡球。中途时清辞反省了一会儿,可很快地就控制不住自己,将球打飞出去成了她唯一的目标。
谢朝真没生气。
体育课后,时清辞很心虚地摸出纸巾递给谢朝真擦汗。
太阳下的谢朝真白得像是要发光。
时清辞很殷勤地去接揉成一团的纸巾,但是谢朝真没给她,反手从校服兜里掏出一颗牛奶糖塞到了她的掌心,很轻地问:“不喜欢捡球啊?”
时清辞的脸色爆红,恨不得挖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在后来的体育课上,除非是乒乓球滚到了她的脚下,不然谢朝真都会主动去捡。
时清辞在回忆里抠糖,客儿在到处撒欢。时清辞一抬眼,就能够看到谢朝真,她右手牵着绳,左手则是提着垃圾袋和小铲,跟着客儿到处走,偶尔停下来跟小区里的遛狗人搭话。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到谢朝真的表情,可就是足够遥远、足够模糊,才能品出一种得不到的温柔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
先前时清辞还觉得这十月里还埋着夏天的热辣,可前几天一场大雨后,凉意刺骨。
毕业后,时清辞一直忙着工作,根本不会让自己长时间闲下来。存款是变多了,可笑容变少,身体更是变得糟糕。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不抗冻了。
谢朝真就穿了一件单薄的亚麻衬衫,像是感觉不到秋寒。而她紧紧地笼着风衣,恨不得将整个脑袋缩到衣领里,冷得打喷嚏。
“回去了。”谢朝真声音响起。
时清辞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呆呆地抬起头,眼神中藏着茫然。
客儿过来蹭着时清辞的腿,摆明玩得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