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无法说,无从说,无人说。
病房里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似安静平躺在身侧的手,实际在微微颤抖。
月光是她唯一的倾诉,也是镇定剂。
就这么独自熬过了两天,司若心出现在病房的那刻,步清涵承认她很没出息,那一刻她很想哭。
可是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伪装,她有她的逞强。哪怕是面对司若心,她也无法说。不想让司若心担心,她只会笑着说自己没事。然后在司若心去给她打水出了病房后,她轻拭去眼角泪水。
司若心也不会问她怕不怕,她能看出步清涵的故作轻松。
除了司若心,家人也无法告诉。
事发后所有的恐慌、畏惧,都被她留在了德国。
留在那间病房和现在不知道租给谁住了的公寓,以及独自走过的人场人海却空旷无比的街道里。
此刻有人直接问出她是不是也害怕,当时无法倾诉的情绪忽然之间又涌上了心头,不过它被枪毙掉了,此刻随着枪火残留的硝烟慢慢消散。
她抱着闻然,更像是抱着当时的自己,轻声安慰着:“不要怕。”
---
步清涵抚摸闻然后背的动作停下,可手还贴在闻然蝴蝶骨的地方,掌心的温度明明不高,却隔着校服布料灼着闻然。耳边是步清涵的轻语安慰,闻然心里的一些恐惧就这样被燃烧了。
闻然原先是不敢抱步清涵的,甚至不敢跟步清涵靠的太近。
之前索求拥抱,也是想真切的感受步清涵回来的事实。
不敢的原因是——她怕心跳出卖她。
可是现在,原本抓着步清涵衣角的手,在步清涵安抚她时,就搂上了步清涵的腰。
她抱的紧紧的,就像是月晕紧环着月亮。
下巴也抵在了步清涵肩头,找到依存的支点。
她在感受到步清涵放下手,打算结束这个拥抱前一秒,说:“阿姨,谢谢你回来。”
步清涵要放下的手有了一瞬的蜷起,然后抬起,落在了闻然的后脑。
“我也谢谢你。”
闻然恍了下,没理解步清涵这句是什么意思,就听步清涵接着说:
“谢谢你盼着我回来。”
闻然心倏地停止跳动。
是真的。
就好像她做贼一样去翻别人窗户,结果那家的主人就坐在窗边,她连窗户都没打开,对方就把她逮了个正着。
那种心思被发现,还被抓住的感觉,任谁心跳都会漏一拍。
闻然松开怀抱的手,从步清涵的怀里退出。
她心理素质还行,脸上没有任何慌乱感,只是抿着唇,用疑惑的目光探寻地看向步清涵。
步清涵嘴角又扬起了笑,“我闲着没事想了想,为什么会是五盆三色堇,不是三盆也不是六盆,后来我就想到,恰好是我出国了五年的数字五。甚至…花盆里的三色堇还是红色的居多。”
回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红色三色堇的花语是什么了,只是那时没怎么在意,谁会想到几盆花还有寓意呢?
她抱着双臂,眉眼弯弯:“每年一盆啊?”顿了一下,又问:“我要是今年没有回来,明年是不是就有第六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