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警官正要张口,这时他儿子推开隔间,走过来接话:“当然是速速上报了。”
“被异种寄生的人已经不算单纯的人类了,而是孕育怪物的怪物。像电影里那样对他们心慈手软,只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男生说到这里,义愤填膺:“按我说,一旦发现就该速战速决,斩草除根!对吧,老爸?”
梁警官懒得跟儿子争辩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题,敷衍道:“嗯,你说得对。”
接着他朝明慈摆了摆手,“电影快开场了,我们先走了。”
明慈神情不变,目送他们走出洗手间。
少顷,他转过脸看向镜子,注视衣领里隐约显露的红痣,轻声自语:“我猜也是。”
在他的视线下,红痣缓慢蠕动,抽出几根血色的细线往上蔓延,宛如掠食者的触须摄取猎物鲜美的汁液,这些细如发丝的血线在脖颈上游移不定,将残留的水渍舔舐干净。
如此贪婪的作态,让明慈越发不适。
他垂下眼睫,抬手拢紧衣领,转身走了出去。
人类复杂敏感的心情,怪物很难理解或者共情。
在宿主心生厌恶的时刻,它却心满意足,收回血线之后,安然地栖息在他的锁骨里,无忧无虑地发问:“明慈,什么,也是?”
明慈微微抿唇,没有回答它。
在地铁上它的喂食行为,让他反感得想吐,现在一个字也不想跟它说。
从地铁站出来之后,明慈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蔬菜、鸡蛋和挂面。
正是下午两点,太阳高悬,地面被晒得发烫,空气格外燥热。
他犹豫了一下,又从冷柜里拿了瓶冰可乐。
结了账走出大门,明慈拧开可乐,边走边喝。
冰爽冒气的饮料滑入喉腔,把那丝若隐若现的滋味压了下去。只要他不去想,就能假装没吃过那玩意。
明慈刚走进小区,下一秒停在东门外的黑色轿车就动了,司机轻踩油门,缓缓地跟了进去。
常子金坐在副驾位上,低垂着脑袋,神经质地低声念叨着。
“阿金,你自己看看。”后座的吴老板悠悠开口,从车窗看着明慈的侧影,“明慈活生生地在太阳底下走路、喝可乐,哪里像鬼?别念经了!你抬起头看看。”
念经声一停,常子金屏住呼吸,慢慢抬起脸往前看去。
的确是明慈。
他记忆里那张苍白冰冷、鬼气森森的脸庞,此刻被太阳晒得泛着红晕,充满活人的生机血气。
常子金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明慈的侧脸。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他昏了头,记忆错乱疑神疑鬼?其实他压根没有捅伤明慈?
没错,他慌慌张张逃回家的时候,身上没有一点血迹。
想到这里,常子金从惊恐不安的泥沼里挣脱出来,眼神都亮了几分。
他松开攥在手心的玉佛,斩钉截铁地说:“大哥,你说得对,我压根没有捅死这小子!就是我看错了,胡思乱想而已。”
吴老板:“脑子清醒了?”
常子金连连点头:“清醒了,清醒了。”
“好。”吴老板点了点头,吩咐司机,“停车,我们去跟明慈聊几句。”
哔——
明慈正要进楼,身后突然响起汽车鸣笛声。他脚步一顿,转过脸,只见七八米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