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回神了。”
稻草人抓住夏时的一缕头发,拍打着他的眼镜。
夏时睁开眼睛,稻草人的布偶脸紧贴着眼镜的镜面。他把稻草人摘从头上下来放在手上,发现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出租车也早已不见踪影。
“第一次进入异常的【域】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夏时感受着脑子里仿佛一部分神经被揪出来那样,阵痛之后的空虚感,“我感觉在那里死亡之后就会失去什么东西。”
夏时晃了晃脑袋,“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失去了什么。”
“输了有战败cg…不,有战败结算不是很正常的吗?”稻草人说,“作为入侵失败的代价,一般会失去一部分存在性,不过人类则可以豁免这种代价,至于你这种由人类转变成异常的情况嘛……”
“我也不知道。”稻草人很不负责任地双手一摊,“不过安啦安啦,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次次输,只要下次能成功,不管失去了什么都会恢复的。而且万一两种情况折中,你虽然不完全免疫,但支付的代价大大减少呢?”
“也不排除瞬间失去所以存在性原地消散对吗?”夏时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个嘛,哈哈,”稻草人说,“你看你不是没事吗?”
“你在故意隐瞒。”夏时把稻草人托在掌心和它对视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稻草人的布偶脸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我们需要聊一聊。”他眯起眼睛。
“我不是故意的啦,话说你不会真的把我塞到焚烧炉里吧?”虽然稻草人依旧是那种开玩笑的语气,两人间的气氛却逐渐冰冷起来。
夏时不说话,只是大步地向前走去。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多,时不时闪过几只鸟雀,它们落到地面上,在一个小池塘边上叽喳着。
夏时看了眼前面在树荫下的小亭子,他并没有去公交站,而是来到了不远处的公园。他随意地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把稻草人放在膝盖上,盯着它的黑色纽扣眼睛。
“我知道焚烧炉对你其实没什么效果,但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不是说了嘛,我只是……”
“或是因为我们两个直接关于异常的巨大信息差让你产生了莫名的优越感。当然,信息差会导致相处关系的不对等这也是事实,也就是所谓的——不可与夏虫语冰。”夏时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绿色树叶。
“那要不要试试看,我这只‘夏虫’,能不能在冬天来临前把你的根给啃断。”他慢慢攥紧手,然后张开,那片树叶已经被揉成一团,白净的手指沾上了绿色的汁液。
“我或许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我可以解决你。”
稻草人沉默了。
“你没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夏时摘下黑框眼镜放在长椅上,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神更加锐利,他看着在池塘上飞舞的鸟雀,池塘的面倒映着夕阳,宛若梦中的火光。
“火焰对身为异常的你没什么作用,即使被放逐也只不过是换个时间线生活,不痛不痒,甚至这具躯体因为存在不足而消散也只不过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去重新凝聚而已,对你来说损失很大却绝不致命。异常是诞生于思恋之间的事物,只要思念不绝,异常就不会被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