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并没有回答。
我又回到了我自己的床前。该睡了,但我却睡不着。
如果加什凯制止了我,而不马上向盖世太保告发,那就说明他本是他们的人。但他的一切行为又和我们自己人不一样……
我决定第二天把他好好考察一番……
可是第二天早上事情却象飞快的电影镜头一样,突然起了急剧的变化……
我们还没有醒来洗脸喝咖啡,前些天陪着盖世太保少校来过的那个盖世太保中尉就来接加什凯来了。
“万岁!”
“万岁!”
“加什凯先生,我接您来了。我们需要您……”
我仔细地观察着,也可以说是研究着加什凯,打算看透他的内心活动。可是这位加什凯先生却没有注意到我在瞧他,他甚至都没有往我这边看一眼。
“我完全听您的吩咐,军官先生。”加什凯回答那个中尉说,“但愿我不愧为我们伟大祖国的儿子……”
这位加什凯先生,他真就这样有腔有调地说出口了!
卫生员进来了,他象兵士那样笔直地站到了那个中尉的面前。
“中尉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报告说,“病人先生可以换衣服去了。”
“走吧。”中尉说。
“请稍候。待我归拢一下报纸。”
于是,加什凯便开始把他住院期间所得到的各种法西斯报纸都从托架里拿了出来。
他的情绪很高,甚至竟唱起一支不堪入耳的德国歌曲:
一个美丽的姑娘,要想过河,
她就应当对船主,万分亲切……
他一面归拢着那些废报纸,一面又津津有味地唱起了迭句:
给他一束花,
一束花,还有你那深情,
至于他是否答应,
就要看你自己的本领……
他有点儿嘲笑般地望了我一眼,又意味深长地唱起重句:
唉呀呀,唉呀呀……
就要看你自己的本领!
一个投敌者,他不仅跑了过来,而且还在盖世太保处弄到了工作,因而情绪很高.并且唱起了歌子,这是毫不为奇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仿佛觉得这首歌是唱给我听的。
我总觉得加什凯特别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又故意引人注意地唱了这首歌里的迭句,说什么要想过河,就得同船主万分亲切,又说什么为了过河,可以舍出一切,至于船主是否答应那就要靠自己……。
很难说这其中的意思究竟是好是坏,但这首歌里的确包含着某种言外之意。
加什凯昨夜为什么制止了我?他为什么没有告发我,但也并没有肯定地回答我?或者是他自己舍出了一切,要我也象他那样干?他或许以为我们两人是一丘之貉?……
我也许会一直这样想下去,但不久,扬柯夫斯卡亚走进了病房,并且宣布说也要我出院了。
“我把您的东西带来了。”她说,“他们马上就把提包拿来,把衣服穿好吧,我在下面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