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并没有等多久。
不久,院子里就开进来一台载货汽车。司机从舵楼里伸出头来望了望,发现了我们。司机身旁坐着一个女人,他们两人都用拉脱维亚语和我的同伴问候了一番。
“快,快!”那个司机喊道。
我的同伴向我指了指车厢。
“快上去,”他对我说,“别给别人惹麻烦。”
我们爬进了车厢,车厢里满装着牛奶桶。我们挪开了牛奶桶,坐了下去,就隐在奶桶中间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坐好,汽车就开动了。它绕过了一座小村,顺着大路飞驰起来。
这一回我们没有在任何地方拐一次弯。
“这辆汽车是干什么用的?”我问道。
“这辆汽车是给里加的军官食堂送牛奶的。”我的同伴冷笑了笑,回答说,“这辆汽车是经过考验的。”
突然,就象那一夜发生的一切事情那样突然,司机刹住了车,汽车就在路旁停下了。
“跳下去吧!”我的同伴说。
我们跳到了路旁满是稀泥的排水沟里。
“谢谢!”我的同伴悄声喊道:“一切都好了。”
于是,这辆汽车立即向前急驰而去。
第七章 在松林里
离大道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黑黝黝的树林。
时间已经很晚,天差不多都黑了,夜幕已经罩住大地。往往是这样:一旦预料到要有危险的时候,就越发觉得四外死寂无声。
我们跑到杜松丛旁,站下听了听,然后就进了松林。
我的同伴吹了一声口哨。
完全象在剧院里一样,黑暗中不知从哪里闪出了几个模糊的人影。
“一切都好。”我的同伴对他们说:“我把那位同志带来了……”
他没有说出我的名字。
我的同伴这一次讲的是拉脱维亚语。
围着我们的那些人也用拉脱维亚语回答他。
“留个人站在路旁吧。”我的同伴吩咐说。“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他挽起了我的胳臂,“现在只好把您的眼睛蒙上。我倒不想这样作,不过我们这是来作客,主人是有这种规矩的。”
我没有表示反对。我想,如果布莱克卷入了这场冒险事件,我要说,他是要干到底的。如果他们打算加害于我,其实也不必一定要我蒙上眼睛。
他们带着我往树林里走去。最初我们走的是一条小路,后来是一片草地……我们项多也就是走了半个钟头。
蒙着我眼睛的布带拿掉了。我觉得树林子里似乎亮了一些。大树隐没在昏暗之中,我们正站在一个窝棚跟前。
我的同伴往窝棚里瞧了瞧,并且问了一句什么。
“请进吧。”他说,然后,他又在我身后用嘲笑的口吻说:“这一回您就得讲俄语了!”
我打开了那扇小门就钻进去了。
窝棚里面只点着一盏不大的煤油灯。但是,刚从漆黑的森林走过以后,这盏灯的灯光就显得特别亮了。这里很象一个普通的窑洞:有一张用木板钉得很差劲的桌子,靠墙摆着几条凳子,桌上有一盏灯,一个热水瓶,还有一个带把的大杯子。
但是,最使我惊奇的是看到了桌旁坐着的那个人:因为我本来认为他已经死在希特勒匪徒的刑讯室里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马尔丁·卡尔洛维奇“柴普利斯!
不错,这正是我的房主人,在命运使我碰上扬柯夫斯卡亚那天之前,我一直很安静、很舒适地住在他的家里。
他是里加当地的工人,老共产党员,在最复杂和最困难的环境里受过考验,这个人从前和以后永远会是自己人。这一点我是毫不怀疑的!我激动地把手伸给了他:“马尔丁·卡尔洛维奇!”
但是柴普利斯不好激动。他微微笑了笑,轻轻地握了握我伸给他的那只手,就好象我们只是昨天才分手似的。